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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着眼睛道:“你的家丁上门找我说你遇刺,生死未卜。”
韩斐讶异地眨了眨眼:“大抵是他口齿不清了,那刺客中了我一剑,性命堪忧啊。”
所以,那家丁想表达的“此刻”其实是“刺客”的意思么?
我揉了揉发麻的槽牙,灌进下人放下的一口茶,道:“到底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刺客?”
韩斐勾起嘴角道:“应当便是内阁的那些人,不是赵首辅就是李次辅,不过既然敢接手这趟差事,也俱是预料到了。”
我看向他:“我们这是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了?”
韩斐怔了怔,旋即笑道:“这做官有贪污受贿的有明哲保身的,我若是那贪生之辈也不至落到如今这般境地,此些种种,公主兀需多虑。今日请公主来,是为两件事。”他从袖口掏出一本蓝封皮册子递给我,“这些是我在公主府里记录的一些事务,府内哪些人有可疑,哪些人需得提防,朝党哪些派系的蛛丝马迹,诸人诸事的推测和我个人的一些见解,未必对公主有大用途,备着防人倒无不可。”
我翻了翻,不知这些密密麻麻的字是用他多少日夜换来,心中一酸:“多谢。”
韩斐呵呵两声,斟酌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也并非什么大事,我这一走凶吉难卜,盼公主能顾着昔日一些情面,保住方雅臣,他……毕竟是方家最后一点血脉了。”
我颇为惆怅的看着他,十分想问他一个问题:你晓得方雅臣是女子么?话自然没有说出口,我一面了解他要如何运粮,一面思索着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与方雅臣和好,待到他说要走水路时我眼睛亮了一亮,“此次运粮走的是漕运?”
韩斐点头道:“从京杭运河起,顺流转漕南下,至杭州后再走陆路,能够在最快时间内把粮食送至受灾处,行事上也稳妥许多。”
我托着腮喃喃念:“如此……总得让你们见上一面才好……”
韩斐疑道:“什么?”
我笑道:“本宫是在琢磨着明日要否给你践个行?”
韩斐摇头浅笑,笑声透着无奈:“这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么?”
从韩府出来后,天色蒙蒙,一日即逝。
我回府捣腾了一阵又换回一身儒衫往国子监,这回也不再打马虎眼,直奔敬一亭祭酒厢房,关上门对着正在阅卷的卫清衡道:“师父,今夜天清气朗,明日应风和日丽,有否兴趣游河?”
卫清衡道:“啊?”
“就是坐着画舫从清河北隅游至城西毗港,中途在那附近的茶肆歇坐歇坐,最后绕回来,此乃近日京内达官客商最喜欢的路线,据闻景致宜人,别有洞天。”
卫清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想了想,还是:“啊?”
“听闻广文馆的监生此次月试再拔头筹,不如让诸位监生同博士游湖赏景,以示嘉奖?”
卫清衡释卷,盯住我片刻,道:“公主希望方雅臣随行?故意以此为由得以见韩大人一面?”
我道:“师父不愧为师父,一点就破,你道如何?”
卫清衡点点头:“包下画舫的银两公主付么?”
我:“……”
卫清衡道:“我是清官。”
我:“……我付。”
卫清衡又道:“可惜我明日还有课,不能陪同,不能安心。”
我:“……”那还问什么银两……
卫清衡似笑非笑:“不过,聂司业得闲,可让他陪同随行,就看公主愿不愿意了。”
他分明是有意考验我来着,我显然在自搬石头自砸自虐。
我咽了咽口水,“他看到我,一定会问的。”
“这可由我来办,就说公主……是衢州白巡抚白大人的千金,来国子监玩几天,已知会过我了,想来聂司业权也懒得去查证。”
我纠结了半柱香,拍桌道:“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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