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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筝缓步逼进,将那一双血手伸到永昌帝眼前,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下,哽咽道:“那陛下以为我手上这些血迹又是何人的呢?我再想不到你竟会这样的卑鄙无耻,想来你也自知理亏,不敢明公正道的问我父兄的罪,竟然在我带给他们的饭食中下毒,竟然,竟然借着我这个女儿的手,毒死了我的亲生父亲和同胞哥哥,秦恒,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洛筝一面说,一面想起方才父兄毒发,呕出来的全都是黑血,那么多的血不停的从口中喷出,而她用手怎么去捂都捂不住。
永昌帝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你说什么,洛将军父子竟然中毒身亡?”
见他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装模作样,洛筝心中的怒火顿时又熊熊燃烧起来。
洛筝如今最恨的便是永昌帝的虚伪,想她为后三年,竟然再也没怀过孕,一查之下才知他为了不让她有孕,竟在她喝的茶里下了避子的药。
她当时一气之下便冲到他的明安殿跟他大吵了一架,既然不想让她有孕,不来和她同床便是,做什么每逢初一十五的便来和她同床,一边却给她吃避子药。
真真是虚伪透顶,她向来是直来直去,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最是骄傲得紧,最后直接丢下一句:“圣上以后不必费心再给我下那什么药了,以后我的德方殿再不欢迎圣上前来,这样岂不干净利索,一了百了。”
洛筝只觉得对自己的丈夫失望透顶,她一字一顿缓缓道:“秦恒,你这个样子真叫我觉得恶心。”
永昌帝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朕念你方历失亲之痛,纵然言语放肆,朕暂不和你计较,但事关朕之清誉,朕再说一遍,朕从没有想要你父兄性命之意,那毒不是我命人下的。”
也许是愤怒到了极致,洛筝反而慢慢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道:“秦恒,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我最瞧不上的便是你的虚伪,堂堂天子,一国之君,竟然敢做不敢当?自我父兄被下狱之后,我德方殿里的人便全都被换成了你的人,我的一举一动,一饮一食全都在你的监视之下,我为我父兄所备的饭食也全都是经由你派的人之手,若不是你命人下的毒,还能有谁?我问你,还能有谁?”
永昌帝忽然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洛筝和她父兄身边的人的确全都是自己派过去的。
“朕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朕再说一次,毒不是朕命人下的,朕会彻查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洛筝冷笑道:“便是查清了又如何,我的父亲,我的兄长还能再活过来吗?公道?在陛下的眼里若还有公道二字,我父兄又怎会蒙冤下狱?什么我父兄犯了谋逆之罪,别以为我不知道圣上自编自导的这一场好戏?若不是圣上派人手持你亲笔所写的密令说是燕王逼宫谋反,急令我父兄带兵入宫救驾,我父兄怎会堕入你的奸计里,反被诬以带兵入宫,意图不轨?”
这一次永昌帝彻底的无言以对,因为洛将军父子确实是被他设计陷害的。原因无他,只因身为皇后之父,手握重兵,又是助他登上帝位的大功臣,以皇族宗亲为主的匡正署已经多次上书请他严加防范,他实在是不能不防。
大秦王朝至今才传了两位皇帝,建国不过十几年,其实认真说起来,这天下并不是秦恒的祖父秦□□秦成打下来的。当时先朝覆灭,中原大乱,群雄并起,异族趁机入侵,占了大半江山,混战了几十余年,才被一位英雄柴雄率领一众好汉将士,打退了入侵的各路异族,一统天下。
可惜柴雄福薄,方建了大周登基为帝没几年就一病不起,他娶的皇后秦眉正是□□秦成的同胞姐姐,于是□□就老实不客气的从方才九岁的侄儿皇帝手里把龙椅给夺了过来。
许是因为这样才登上的帝位,又因为秦眉在独子不明不白死后曾发下毒誓诅咒秦家这帝位怎样来的,便会怎样失去。所以老秦家一直对握有兵权的后族外戚防范甚深,便是永昌帝秦恒他自已的生母也是因其手握重兵的父兄之故被废了皇后之位,贬为庶人。
在皇位和权力面前,一切的翁婿之情、骨肉之情还有夫妻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洛筝有些自嘲地想,更何况,自已和秦恒之间只怕连夫妻之情也是没有的,所有的,只是自已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一厢情愿罢了。
“若早知今日,当初我便不该嫁你。”洛筝恨声道,她凝目看着秦恒,看着这个她不顾父亲反对,一意孤行自已挑中的夫婿,心中简直是悔不当初,无比悔恨。
永昌帝听了这句话,更是冷笑一声,“难道当时是朕求你嫁给朕的不成?当初若不是你死皮赖脸,不顾廉耻死活要朕娶你,朕又岂会娶会娶你这等泼妇?”
洛筝拿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昂首道:“不错,我自幼随父亲在塞外草原长大,没读过什么《女四书》、《女则》,是不如帝都的名门贵女们知道什么三从四德,晓得要贤淑恭谨,贞静和顺。既然你这般不喜欢我这等如草原女儿般的野性子,当初我问你是否有心上人时,你干吗说没有,我这才求先帝下了赐婚旨意。若是你当时说一句你有心悦之人,我才不会上赶着要嫁给你?”
永昌帝冷冷地道:“朕当时确实没有心悦之人,朕只是实言以告。”
洛筝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出离愤怒了,可听了这句话,仍是气的浑身发抖,听他这意思,分明是在说自己太无能,嫁给他四年竟然连丈夫的一颗心都拢不住。
她举目四望,看见壁上挂着的那把永昌帝平日惯用的青璃剑,立时便冲过去一把拿了下来,拔剑出鞘,剑尖直指着永昌帝,吓得周贵妃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永昌帝倒是面色不变,纹丝不动,“怎么,你竟敢弑君不成?”
“怎么不敢?”洛筝一剑斩去,剑风划过,不但将永昌帝的束腰玉带一剑斩断,就连他身上那件龙袍也给划开了个大口子,若不是永昌帝急退了一步,只怕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洛筝恨声道:“我真恨不能剖开你的胸膛看看,到底是有多黑心烂肺,若不我父亲临终有命,不许我为他报仇弑君的话,我真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你这狗皇帝。可惜我父亲一片忠心,最终竟然落得含冤莫白,凄然惨死的下场。”
永昌帝皱眉道:“既然你不打算弑君,那还拿着这把剑做什么,不怕吓着别人吗?”
洛筝轻蔑地看一眼缩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周贵妃,想到自已在秦恒逼宫夺位时帮他挡的那支暗箭,离自己的心口只差着那么半寸,险些便要了自已的小命,纵然自己最后侥幸逃得一死,但是腹中刚满两个月的胎儿却是流掉了。
“怎么,圣上是怕吓着您的贵妃娘娘吧,哼,谁说我拿这把剑是唬人玩的。”
洛筝说完,哐啷一声将剑鞘丢到一边,左手将头上的几枚发簪拔下,螓首轻晃几下,便将乌云般的发髻散成一头几如瀑布般的青丝,她一把挽过那满头青丝,右手横过剑来,那青璃剑本就削铁如泥,只轻轻一划,便已斩落满头青丝。
洛筝毫不留恋地将手中的青丝往地上一掷,冷然道:“我倒是想写一封休书给圣上,可惜我朝律法从来只有男子休妻,却无女子休夫之说。不过我从小在塞外草原长大,草原上的鄂温族女子敢爱敢恨,若是自已的夫郎有负于已,便会割发断情,以示情断爱消,从此再无瓜葛。我洛筝今日便以此断发为凭休了你,从此往后,我与你情消爱断,恩断义绝。”
缩在地上的周贵妃听了这一番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永昌帝的脸啊,堂堂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的帝王天子竟然被一个女人给休了?
永昌帝秦恒也再料不到他这个结发之妻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尊卑礼法,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喝道:“来人,还不把皇后给我押下去。”
作品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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