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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小刀绞尽脑汁,想不出凌河能把他那把刀藏哪了。
接下来的这个上午,他在抽丝断线般的心理波折中坐立难安,心静不下来。
他回想受伤以来与凌河的相处,想到当初戚宝山在他危难之际的放弃性抉择,又想到前日干爹恳求他回去的那些伤心话……他也算是了解戚宝山,他干爹这个人,本质也极具侠义心肠,心怀城府但绝对没有坏到透顶。有些事不能怨天不能怨地,只能怨你的富贵命就只到四十五岁。
厨房里煎着小药锅的凌先生,安静而优雅,每一次欠身,每次伸展开手臂,每一次从蒸起的白色雾气中抬起眼睫含蓄地偷窥,都如此动人……严小刀内心的天平,确实已经无法抗拒的让两极分出了胜负和轻重。
凌河煎好一碗药,递给他:“趁热。”
严小刀皱了皱鼻子:“凉了还能好喝点儿!”
凌河嘲笑道:“喝个中药难倒您了严先生?没、出、息!”
“咱俩一人喝一半?”严小刀被嘲没出息,为了缓和气氛,厚着脸皮讨好似的拉过凌河,“我怕你的脚也没好利索,我看你还是有点瘸啊。”
凌河假装回过头扮恩爱陪他喝药,端过药碗却一把捏住他鼻子,将药碗的边缘硬塞进他上下嘴唇之间。
凌河半个身子都压上来,以肘抵胸,居高临下的姿势将蛮横霸道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滴中药也不准浪费,硬是捏了鼻子一灌到底!严小刀的喉咙连滚带爬似的起伏,急速狼狈地吞咽,最后在凌河松开手的刹那呛得脸红脖子粗,捂心狂咳不止。
严小刀反省与凌河日积月累的相处,他已经对这种有毒的亲密行径习以为常甚至甘之如饴了。别人绝对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骑他头上,只有凌河敢,所以别人他也爱不上。
凌河却在心里吐槽,张文喜那小子开出来的药方,一口中药汤就值五万块,喝个药就是喝金子呢,你知道这药多贵吗严先生?
苏哲小弟抖掉单身狗的一腔寂寞心情,特意在自己的早餐粥碗里放了两只勺子。他用这只勺子喝一口,说“这是我自己喝”,再拿另一只勺子喝上一口,口中念念有词说,“这是老公喂我喝”。
毛致秀被苏哲逗得伏在沙发上大笑,骂某人“整天自己给自己加戏!”
“你笑什么啦?你反正也没有讨到老婆!”苏哲气哼哼地抄起两只勺子,怒对他家凌主子和严总,“这两个人是不是应该收拾收拾干脆搬出去住,不要这么碍眼,把钱和别墅留给我们!”
毛致秀指天画地,慷慨激扬地附和苏哲:“对!凌总,严先生,你们两个把钱和房子都留下,可以卷铺盖搬走了,快搬走!”
严小刀是很绷得住劲儿的性格,不至于让几个小年轻的煽风点火几句,就要嘚瑟地当众表演了。他心里憋着这件事,对凌河不得不开口,只看凌河给不给他机会。
两人一早上就不对劲,神色踌躇欲言又止,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吹出一层波澜……
严小刀刚想张口,凌河端着空药碗又回厨房了,刻意躲避着他。
凌河从厨房里溜达一圈回来,又端了一碗粥:“早饭就这些,多了没有,今天累了懒得做。”
严小刀连忙接过来,狼吞虎咽,以捧场的速度把一碗粥喝光,温存的眸子里都透着安抚讨好之意。他又不笨,需要表态度的时候也很会来事儿。
严小刀嘴唇上挂着碎米粒,点头:“不错,你以前说你不会做中餐?”
凌河帮他抹掉米粒,自然而然地舔干净手指:“我看菜谱刚学会的。”
凌先生煮的这锅粥可比洋货市场早点铺子里卖的好喝多了,是要提前将米泡软,拌入油和调料,用小砂锅熬出来的,特意放了小刀爱吃的皮蛋、瘦肉、榨菜丝和姜丝。
严小刀趿拉着拖鞋晃进他不太熟悉的、迷宫一样遍布暗器机关的厨房重地,咳了一声:“凌河,我想……”
凌河将擦手巾往灶台上一甩:“我忙,上楼看月底账本。”
严小刀:“……”
凌河不动声色地再次躲了,就是要堵住严小刀试图严肃谈话的一张嘴。
严小刀盯着这人飞速闪进二楼的灵活身影,以凌先生一贯的心思智慧,已经猜出他想要说什么了。
临近中午时分,负责全家伙食的少爷厨子终于不情不愿地从书房出来,再次暴露在严小刀见缝插针的火力逼迫之下,几乎是被严小刀的视线追逐着背影。
凌河垂着眼睫在平底煎锅上烹制他的美餐三道菜。严小刀一般中午吃三道菜,晚上吃五道菜,吃得已经忘记洋货市场打包回来的盒饭是什么味道,此时开口确实对不住主人如此尽心尽力的款待。
严小刀右手五指在灶旁的大理石台子上轻轻敲击,心里有事,不由自主再次摆出钢琴手,用手指有节奏的重复性滑动来掩饰心情:“凌河,我需要回家一趟,跟你商量。”
凌河颠着一锅嫩牛肉,手腕黯然一顿:“你要干什么去?”
严小刀直视凌河的双眼,视线正直清澈:“很多事情总要走到终点,就快要水落石出,我想最后再陪陪我干爹,总不能让他老人家觉着,我这个儿子白养了忘恩负义,到头来什么都丢给他一个人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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