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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6阶。
手里拿着一个深色袋子,看不清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么早6阶要去哪?
好奇心驱使着她,心底像有猫抓,想再多无用,决心一下,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这里的山不高,只有几棵枝干粗重的大树,大多是修长繁茂的竹子,半山腰则大多数是土葬的坟包。
林半夏一路拍照,定格住在这个清晨的一刻时光,路上没有再看到6阶的身影。
想拍一张村子全景的照片,继续沿着山路往上走,眼睛透过摄像头观察整个天地。
突然,一副图像闯进了画面里。
铜色的火盆里,黄色的纸钱剧烈燃烧,火苗暗红,扬起的灰屑落到6阶白色的皮肤和黑色的卫衣上。
他坐在一块墓碑旁边面无表情,只有时而微颤的睫毛,证明他是除半夏以外,这里唯二的活人。
慈母徐宛因之墓
这块墓是6阶为他母亲立的,看碑上的年份,当时6阶才十几岁。
林半夏脚步停滞,默默放下了手机,站在原地不语。
风带过两人的呼吸,安静的山坡只有火舌舔舐纸钱的声音。
“傻站那干嘛。”
6阶的声音有些喑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林半夏摇摇头,慢慢走上前,对着墓碑浅鞠一躬,照片上的女子年华正好,婉约静美,如一池秋水。
“我怕打扰到你。”
6阶起身,把多余的垃圾用塑料袋装好,只听见他说,“昨天的故事没有讲完。”
6阶嘴唇干燥,火苗在他眼里闪动。
“我爸做生意了财,很快跟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我妈整日在家里以泪洗面,上要瞒着双方老人,下要照顾懵懂幼子,悲郁交加,身体很快支撑不住,不久就传来噩耗。”
6阶用帕子擦干净石碑上灰尘和碎屑,没有遗落任何一个角落。
“对不起,昨晚上我不该乱问的。”林半夏手掌握成拳,满心愧疚。
但6阶答非所问,直接问住林半夏最难回答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支教?”
“我……”林半夏这才觉得自己因为一场失恋,萎靡不振这么多年,有多可笑。
她童年幸福,年少顺遂,有家人疼爱,受朋友照顾,实在足够幸运。
沉默半晌,林半夏还是如实回答,“我失恋了,很久没有缓过来。”
半夏低垂着头,在6阶面前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对我来说,就好像一颗泡腾片,有他在,我才有向上的勇气。”
“你看起来足够清醒洒脱,道理也十分明白。”
林半夏惨然笑了笑,“鞭子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情绪反扑的时候,好像快要溺毙在水里。”
猜测过林半夏支教的原因,但这个回答,还是不免让6阶诧异。
半响,他才道,“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林半夏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我习惯了。”
至此,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6阶有意地放慢脚步。
行到半路,后面的林半夏突然停住脚步,6阶闻声回头,两人之间有着一小段距离。
林半夏看着6阶,就像昨夜在灯下,似乎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声音不大却极其坚定,“我以后不会了。”
6阶抿唇浅笑,没多问,转身继续往前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等到下山的时候,茫茫白雾已经散去,鸡鸣鸭叫让整个村子彻底苏醒。
离6家只有一个岔口,6阶突然开口道,“半夏,别告诉奶奶我上这来了。”
林半夏脚步微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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