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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烧》
初醺晋江独发
那日温聿秋来得有些晚。
京北的冬天干燥又寒冷,南夏透过落地窗往外看时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一片又一片晶莹剔透的雪。
她莫名有些不安,心口像有片雪花融化开,微微泛着凉。透过玻璃窗的反光,身后觥筹交错的场景和一片喧嚣之中自己苍白的脸陷在虚影里。
不知道是否是经期的缘故,她生理和心理都有些不适,细长的眉微微皱起来,带着点儿淡淡的愁绪。
南方姑娘,一双眸子浸着温柔的春水,她一蹙眉,那潭水像是被微微吹皱,让人看了生出几分怜爱。
一两道眸光落在她身上,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似乎没人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原本今天这场合,南夏不该独自出现在这儿。
早先温聿秋一通电话打来,说是今日让她一起来这饭局,也好认认人,却不想老宅那边出了点事儿,温聿秋半路折回去处理。
她提前到了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还是在会所门口遇见陈家的二公子,对方认出了她,将她领了进来。
南夏原本想拒绝,陈妄时身上带着世家子弟的痞气,手里夹着烟半开玩笑着说:“冻坏了我上哪儿寻个跟你一样漂亮的秘书赔给聿秋?”
南夏同他只有一面之缘,正垂着眼思考这话怎么接,面前的陈妄时又和旁边的那位公子哥说笑起来,他随意披着件深色大衣,见人都带着三分笑,不一会儿便同那人走了进去。
身后风声阵阵,几朵雪花打着圈儿飘远,不知道钻入了谁的怀抱。
会所里金碧辉煌,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投下暖色的光,无处不显奢靡。南夏安安静静地坐着,周身的人虽都和她隔着点儿距离,但她无端地感受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分明像野外落单的幼兽。
她瓷白指尖端起热茶,垂眼时脑海里无端浮现出先前学姐同她说的话:“你要去京越集团,别的事儿都好说,只一点,别踏足他们那个圈子,那些个公子哥谁也招惹不起。”
当时南夏问,哪个圈子?
学姐却不再言语了。
出神的片刻,身边气温上升,不知道何时身边的人挨她更近了一些。她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对方不动声色地靠过来。
陌生的气息让她略微不适,但也只能勉强隔开距离,同对方客套地打着招呼。原想对方大概会跟她谈一些正经的事,不料开口全是些风花雪月,旁敲侧击地问她感情生活,最后又不知道被谁招呼去打麻将。
南夏倒是会,就是会得不多,她想着左右跟在场的人玩并不需要多高超的技术,毕竟赢了他们也不好看,于是开口应下。
她坐在桌前,黑色的高领毛衣将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蝴蝶骨轻轻贴在椅背上,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
打了几张他们想要的牌,她百无聊赖地将冰凉的牌轻轻地在桌子上敲了敲,听到几人调侃她技术有待提升,她也只是附和地笑。
“不是说今天温总会来吗?”
“谁知道呢,”坐在南夏右侧的顾观寒只顾摸着手上的牌,想到最近那些关于温聿秋的传闻,随口说,“说不定是被哪个女人绊住了,这才来不了。”
他笑得暧昧,另一人却明显不信,轻嗤了声:“哪个女人能有本事把他绊住。”
世家子弟最难有真心,更别说温聿秋那样倨傲薄情的人。
指尖微凉,不小心将牌碰到了地上。
南夏弯腰去拾,却看见了桌底的另一番情境。身旁的男人用黑色的皮鞋去碰对面女人的腿,动作看上去颇有些下流。她起身,却见那女人没什么反抗之意,过了会儿男人更加变本加厉,伸手要碰她的腰。
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貌美的女人娇嗔着说了些什么,她也就明白了。
两情相悦倒不一定,这个圈子里真真假假,大多为了利益二字。
这场无聊的游戏不知不觉中变了味。
南夏垂着眸,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不起眼的路人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她即便妆容很淡,也难掩脱俗姿色,不笑时如清冷白瓷,细腻如玉,只是静静地在那儿坐着便美得像是某件艺术品,让人生出几分染指的意图。
半晌,顾观寒眼神落在她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肤,似是不经意间提起:“待会儿都记得把输的钱给我。”
旁边的男人话语听起来似乎有些不爽的意思:“这点钱顾少也要计较?”
南夏拿起旁边的玻璃杯,红唇在透明杯壁上映出淡淡痕迹,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
“怎么?给不起?”
“得,给给给。我们也就罢了,这位佳人你也舍得?”
听这声音似乎带着某些暗示,南夏抬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参差不齐的阴影,接着听见他说:“那哪儿能,只是这牌局要是没赌注也忒没意思。”
“这样,”他想了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弄和暧昧,“先前也就算了,南小姐戴的手串挺好看,拿来做下一场的赌注,如何?”
南夏唇角扯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手不自觉地握上冰凉的串珠:“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只是上个月离开南城时挚友送她的礼物,那段时间她诸事不顺,对方特意去南伽寺里求来的。
“玩个小游戏而已,”顾观寒说,“何必计较价值。”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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