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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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觉得不像，它下方的士兵明显很镇定，哪像受到攻击的样子……&rdo;朱利亚诺还想和安托万争辩，但恩佐叫住他们俩：&ldo;你们过来看！&rdo;刺客不知何时已走到厅堂最深处，那儿亮起了最后一盏炼金术灯。洁白而柔和的光芒宛如月亮的清辉。灯下的不是壁画，而是一具白色石棺。它形状优美，朴实无华，丝毫没有沉重的感觉。石棺一头立着一尊真人大小的雕像，由整块白色大理岩雕刻而成，是个披着华贵长袍的女子，长发及腰，面容秀丽，双手交握在胸前，作祈祷状。长袍衣袖因她的动作而褪到手肘处，露出她纤细的前臂，上面布满蓝色的花纹，让人一眼便联想起女术师康斯坦齐娅小姐。只不过康斯坦齐娅手臂上的刺青是鲜红的，雕像的花纹则是明亮的蓝色。朱利亚诺凑近后才发现那蓝色并非颜料，而是在雕像手臂上凿出凹槽，再以成百上千枚蓝宝石填充而成，每一颗宝石都因灯光而闪闪发亮。手臂上的刺青是秘术师的标志，他们通过这种神秘的符号来控制大自然中弥漫的魔力，施展不可思议的法术。安托万指着雕像，结结巴巴地说：&ldo;她是……啊……这棺材里的……原来这座陵墓属于……是她的……&rdo;答案呼之欲出了。&ldo;没错。这是我自己的陵墓。&rdo;一个清丽的女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厅堂中形成回音，反复回荡，许久之后方才消逝。湖中女巫石棺左侧的墙壁朝外滑开，露出一道暗门。安托万拔出长剑，警觉地对着暗门，好像下一秒里面就会飞出无数暗箭似的。&ldo;放下武器。&rdo;门里的人说。&ldo;你当我是白痴？你说放就放？&rdo;安托万喊道。门内传出一声微弱的叹息。安托万手中的长剑不知为何扭动起来，钢铁向上卷曲，竟化作一条绿色的蛇，反身扑向他。&ldo;呃啊！&rdo;少年剑客惨叫着扔开毒蛇。&ldo;妖法！那女人会妖法！&rdo;他语无伦次。其他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朱利亚诺一副恨不得远离他的模样，好像他会传染瘟疫似的。&ldo;你为什么要把剑扔掉？你不是很宝贝它吗？&rdo;安托万定睛一看，地上分明是他的&ldo;姬莉莎&rdo;，哪儿有什么毒蛇。门内传出吃吃的笑声。一个女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蓝裙委地，肩上披一条闪闪发光的银纱，黑发及腰，编成许多股辫子，额前系着一颗明亮如星的钻石。蓝色的刺青布满她的双臂，从袖口露出的皮肤开始，一直蔓延到指尖。众人看看她，又看看石棺边那尊大理石雕像，不约而同地战栗起来。女人的面孔与雕像如出一辙，显然雕像所刻画的就是此女。但假如雕像是女巫阿芒迪娜，那么这个女人是谁？阿芒迪娜九百年前就死于&ldo;极夜之战&rdo;，怎么可能活到今天？女人见他们默不作声，便径自走向雕像。她行走时悄无声息，听不到半点脚步声，犹如幽灵，却能听到裙摆拂过地面的窸窣声。她碰了碰雕像，转向惊呆的众人，微笑着问：&ldo;这雕像不错，很像我，是吧？它出自艺术大师波伦之手。当时冰封港公爵为了讨好达理安，特地出重金将这里修缮一新，还邀请波伦绘制壁画，雕刻塑像。&rdo;安托万指着女人惊慌地叫道：&ldo;不可能！你难道是女巫阿芒迪娜？可阿芒迪娜早就死了，你怎么可能是她？难道你是鬼？！&rdo;女人走向安托万。少年剑客如同受惊的兔子，连忙后退，一边用眼神向同伴们求助。可他那些冷酷的同伴一见女人的目标是他，居然纷纷从他身边退开！他悲愤交加：&ldo;你们怎么这样！冷血！我真是交友不慎！&rdo;同伴们见状，退得更远了。&ldo;这位少年人，我见你身上有件稀罕的物品，能否给我瞧瞧？&rdo;安托万连连摇头：&ldo;不不不我身上没有什么稀罕物品！你别过来！你别碰我！&rdo;女人伸出手做抓握姿势，安托万立刻惊叫着朝大门外跑去，活像目击了失火现场似的。难以想象人类的动作竟如此敏捷。假如他去参加运动竞技大会，一定能捧回大奖。但他随身携带的背包却背叛了他，向女人飞去，安托万被带得一个趔趄，要不是背包的背带刚好扯断，他就会被一路拖向女人。女人做出&ldo;停止&rdo;的手势，背包便悬浮在她面前。她又翻转手掌，背包自动打开，翻了个个儿，开口朝下，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倒空之后，女人放下手，背包轻飘飘的落地，盖在一堆没吃完的食物、衣服、地图和炭笔上。安托万手脚并用爬向他的背包，捡起散落四周的个人物品。&ldo;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还有没有天理！&rdo;他一边叫唤一边将物品往背包里塞。女人弯腰捡起脚边的一件东西，爱怜地抚摸它。安托万见状，不顾一切地扑向她：&ldo;还给我！那是我的！&rdo;他的指尖连女人衣袍的边角都没碰到。女人双唇间泄出一丝轻语，身形瞬间消失，然后出现在石棺边。安托万扑了个空，狼狈地栽在地上。女人无比郑重地将那件东西放在棺盖上。&ldo;还给我！&rdo;安托万不敢上前，怕女人又使出什么妖法，只能跪在原地喊道，&ldo;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赔得起吗！&rdo;&ldo;我当然知道。&rdo;女人交叠双手，垂首望着棺盖，&ldo;这是&lso;费艾奥尔加&rso;‐‐霜雪的诗篇。&rdo;安托万瞪圆眼睛。&ldo;你知道？不会吧……&rdo;&ldo;我曾亲眼看它被铸造出来，怎么可能认错。&rdo;&ldo;但那把剑是……九百多年前的……你究竟是谁！&rdo;女人尚未开口，巴尔萨诺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ldo;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湖中女巫阿芒迪娜？&rdo;女人侧过头，望着墙上的壁画，过了好一阵，她闭上眼睛，微微点头。&ldo;好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rdo;&ldo;阿芒迪娜死于&lso;极夜之战&rso;，你怎么可能是她？又怎么可能活了九百年？难道你死而复活，并且学会了长生不老的秘法？&rdo;女人自嘲地一笑：&ldo;死而复活，长生不老……可以说是这样。但那并非什么秘法，而是加诸我身的恶毒诅咒。&rdo;&ldo;我不管是秘法还是诅咒，我只问你一句：你能不能复活他人？&rdo;自称湖中女巫阿芒迪娜的女人向巴尔萨诺走了一步，一向英勇无畏的海盗头子面对比他矮半个头的瘦弱女子，却害怕地后退。&ldo;我虽然足不出户，却知道岛上发生的大小事情。我知道你带着一位逝者。我无法复活他人。若你真的爱他，就让他永远地休息吧。若你们心中真的怀有真爱与信仰，将来必定有朝一日能在彼方重逢。&rdo;&ldo;可是……&rdo;&ldo;将那伤者带上来。&rdo;巴尔萨诺暂且咽下怒气，走向大门口，扛着精灵返回远处，粗暴地将他扔到地上。伤者在昏迷中发出一声呻吟，但没醒过来。&ldo;你能治好他吗？&rdo;海盗头子的语气相当不客气，&ldo;治不好也没关系，让他暂时醒过来就成了。他是唯一的目击者，我有话要问他！&rdo;&ldo;既然我让你们带他过来，就一定有把握治好他。&rdo;阿芒迪娜抬起一只手，悬在精灵身体上方。她手臂上的刺青开始发出微弱的蓝光，光芒强度一明一暗，变化的节奏大致与人的心跳相当。精灵依然昏迷，额头沁出冷汗，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神色。巴尔萨诺紧张地问：&ldo;你在干什么？他会不会死？&rdo;女巫神态自然：&ldo;我擅长操纵水乃至一切液体。他所中的毒也是一种液体，我可以将它从他身体中分解并提炼出来。&rdo;她纤细的手指时屈时伸，仿佛在弹拨空气中看不见的琴弦，又如人偶师傅以极为精妙的手法操控提偶的细线，而精灵就是她的乐器，她的人偶，在她不可名状的动作下痛苦地抽搐，四肢的震颤越来越厉害，像个癫痫发作的人。突然，这种不自然的抽搐停止了。精灵的身体了无生气地蜷成一团，像是死了一样。巴尔萨诺倒抽一口冷气，就在他准备指责女巫蓄意谋杀的时候，精灵咳嗽了一声，随之吐出一口黑血。此后，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阿芒迪娜放下手，从精灵身边走开：&ldo;成了。他很快就会苏醒，休息一段时日后身体便能康复，你们可以带他回船上，或者其他适宜调养的舒适地方。&rdo;恩佐蹲在精灵身边，探了探呼吸和脉搏，发现原本微弱紊乱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心跳强而有力。女巫的秘法当真神乎其技，凡世的医术望尘莫及。这一切，巴尔萨诺自然看在眼里。他亲眼目睹女巫施展法术，将剧毒从精灵体内逼出。看来只要有心，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事，女巫就能轻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