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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南衙则负责京师防卫,殿前司禁军,左右神策军,以及地方团练都属南衙辖制,最重要的却是北衙禁军将领之考核评定都归南衙核管,几乎一半的枢密院权力都集中在了这里,其长官便是朝中枢密副使汪道存,可以说,南衙职权更在北衙之上。
至于内衙,却是要复杂的多了,它不仅掌管宫禁宿卫,在私底下,更是皇帝的耳目,和御史台一明一暗,充当着监察朝廷官吏的作用,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其实由于朝代的更迭,官府职能的完善,出现内衙这样的职司也在情理之中,就像是唐时武周一朝,由来俊臣等酷吏掌管的控鹤府,还有如今后周的行人司,南唐的节卫等都是一个性质性质的机构,虽然职能有大有小,但说起来,干的都是一些阴私勾当,上不得台面的。
而眼前这个李信,便是西秦的情报头子,掌管着西秦内衙大多数的权力,是个不折不扣的权宦。
但说起来,如今的内衙还处于情报机构的初始阶段,有很多不很完善的地方,权力上也不可能和后世明朝的锦衣卫相提并论,皇帝雷霆一怒,杀他这个奴才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殿中灯火明灭,映在正德脸上,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一双泛着冰冷的眸子,却是幽光闪闪,好像比殿上的灯火还要明亮三分。
看了跪在那里狼狈不堪的李信良久,正德的眼神渐转柔和平静,毕竟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人儿啊,心里叹息了一声,幽幽道:“起来吧……”
李信听了,心头立时一松,险些瘫软在了地上,此次出的纰漏确实太大,他也知自己罪责难逃,唯求能保住项上人头便即满足了的,他服侍皇帝日久,自然知道皇帝的脾性,如今一听皇上的语气,知道皇上念了他的情份,看来这条性命是保住了的,眼窝一热,哽咽道:“谢皇上……”
“李信啊,你跟着朕有多久了?”
李信心头一颤,这时他已经规规矩矩立在了书案旁边,连额头上的鲜血也来不及擦上一擦的,偷眼瞟了过去,正德的脸藏在暗影之中,看不清是个什么神色,但一头已经花白的头发却隐约可见,皇上也不年轻了啊,心里这个念头一闪,赶紧又压了下去,心里却是一酸,不敢有什么迟疑,立即将头深深低下,老老实实答道:“老奴服侍皇上已经五十一年了。”
“是啊,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和张泽是一起进了朕的太子府的吧?记得当年……唉,一眨眼儿的功夫,大家都已经老了……”幽幽的声音透着些许的落寞,还有……不甘……
“皇上不老,老奴无学,要不是因为皇上看老奴还算有那么点子忠心的份儿上,总也不会有今天,老奴不知道什么国家大事,但这么多年老奴就认准一个理儿,这西秦的天下不能没有皇上……
前些儿时,张泽还跟老奴说,他身子骨儿是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是不能再服侍皇上了的,老奴当即就骂了他,就算是撑也要撑着看到皇上治出个太平天下来……但老奴实在该死,误了皇上交托的差事,老奴该死啊……”说到这里,已然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正德叹了口气,声音越发的柔和了起来,“难得你还有这样的心思,在这一点上却要比旁人强了的,但庆阳这么大的事情,你掌管内衙,竟然没有一点的察觉,确实该死……”
说到这里,正德的语气也顿转严厉,吓的李信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是,奴才有负圣恩,不管皇上怎么处罚,老奴都毫无怨言……”
“你是朕身边的人,在情份上不比旁人,但越是这样,朕越是恕不得你,你可明白朕的苦处?”正德慢慢说道。
李信心中感动,以一国之尊这般跟他说话,当得起的能有几人?“老奴明白,只让陛下为难,老奴就该死一万次的……”
摆了摆手,正德站起身来,来回走动了几圈,轻声道:“什么死不死的,只要有朕在一天,你们这些个老人儿就放宽了这个心,朕不是不念旧情之人,你年纪如今也大了,卸下这个担子也未尝不是好事儿,城南皇庄那里还缺个管事,你去给朕管着,哪天朕觉得倦了,就去那里找你说说话……
不过……”话锋一转,正德的语气也严肃了下来,“在这之前,你再给朕办一件事,把那个姓崔的书吏给朕找出来,朕到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十万大军的军粮搬空,这是件大事,其中的分寸你应该明白吧?若是办不好……”
“是老奴明白,一定将差事办下来,不叫皇上失望……”
摆了摆手,“明白就好,下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说完这句话,正德转过了身,在转身的一刹那,李信忽然觉得,这个背影一瞬间好像充满了疲惫和无奈,整个人都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
麻衣
深夜之中,庆阳指挥使府。
李继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寒光闪闪,脸上看上去有些狰狞,一众将军们刚走,方才的一幕好像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些王八蛋本来惧于他的兵势,外面又有西夏大军在,在陈衡死后,又挤兑走了那个又臭又硬的张文广,这庆阳城里就数他最大了,着实也风光了不少的时日,但如今,西夏大军一声不响就撤了,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能成得什么大事?接着就是援军的来到,他也到城头上去看了的,连营密布,旌旗招招,只看那黑压压一片的粮车,就能够万大军几个月的嚼果,本来还想着拉上那群王八蛋和朝廷好好说道说道,凭着城里还有些余粮,再加上估计岭南的粮食也快到了吧?到了那时,凭借坚城,还有这一镇十万劲卒,未尝不能让他李继祖开出一个新的局面来,但他还是小看了那群平时唯唯诺诺的王八蛋,这西夏大军一走,援军来到,这些家伙们的胆子好像也大了起来,议事的时候一个个儿哼哼哈哈,就是没有一句准话儿,他又不能真个儿把自己的心里话儿说出来,对着一群心思各异的兵油子,他还就没折。
心里想到这里,火头儿就噌噌往上窜,怎么也压不住。
“尊者,您看我们现下该怎么办?西秦大军一到,就忙着扎营,连派个人来都没有,看样子已经知道了城里的大概情形,您看是不是先派个人过去问问,是哪位将军统兵,也好知道些外面的状况,咱们麻衣教好不容易在西秦扎下的根基,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总不能毁在咱们手里,前些时确实是天赐良机,可以在西秦西夏中间给咱们麻衣教弄块起事的基业,这是教里多少代人的梦想了,但时机不在,咱们还是应该先保住您的军职为上,西秦太子的把柄在咱们手里,听说他还是这次援军的监军,咱们麻衣教帮了他那么多,怎也不能叫他置身事外了的……”说话的是个身穿麻衣,长相清消的老者,这里是庆阳指挥使府中的密室,地上还有斑斑点点血迹的颜色,当时陈衡就是在这里被李继祖砍了脑袋的,老者身子消瘦,脸如冠玉,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派头儿,只是一双放在桌子上的手掌破坏了整体的形象,这双手掌比常人的要大上许多,泛着紫黑的颜色,透着一股妖异,武林人若是见了,一定能认得出来,这双手掌的主人一定练就了阴毒的掌上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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