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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取而代之（第3页）

空旷长街，远处的天渐渐白了一线，那一线愈来越亮，愈来愈大，暗色一点点褪去，淡薄白雾里，拥出一丝日头金光。有“沙沙”竹帚扫地的声音响起。&1t;p>

里铺也被这点日头染亮，不再如方才一般昏暗了。&1t;p>

6曈微微一笑。&1t;p>

“崔院使忘了一件事。太师府需要一个治病大夫，你与我同出身平人，谁去都一样。”&1t;p>

“我当然不会死。”&1t;p>

她望着他眼睛，轻言细语地开口。&1t;p>

“因为我要将你……”&1t;p>

“取而代之——”&1t;p>

……&1t;p>

天色全然大亮，街口泼下的清水已被清晨的热气蒸开，照着一点日头的金色。&1t;p>

6曈走到里铺前，把风灯灭掉了。&1t;p>

苗良方呆呆坐在凳子上，门前的李子树下，已没有了马车的影子。&1t;p>

崔岷二人已离开了。&1t;p>

他离开前很是狼狈，仿佛被6曈揭开某个最为惧怕的现实，宛如穷途末路的困兽叫嚣。&1t;p>

“我能治好他，这世上并非只有你们能制出新方。”他冷笑着，视线掠过苗良方时，有莫须有的痛愤与不堪，“戚家不会对你们留情。”&1t;p>

他逃也似地奔向那辆马车，匆匆离去，宛如逃离无法面对的泥沼。&1t;p>

门外静悄悄的，时候还早，街上没几个行人经过，阿城和杜长卿还没过来，银筝在后院厨房熬粥。&1t;p>

“小6。”苗良方茫然开口，“刚才，真是崔岷过来了？”&1t;p>

6曈：“是。”&1t;p>

“噢。”&1t;p>

老先生更茫然了，过了一会儿，轻声喃喃：“我快不认识他了。”&1t;p>

时日已过去了太久。&1t;p>

十多年来，他在杂乱茅草屋地上醉酒得倒地不起，灶下米袋窘迫得再也倒不出一粒米，一到阴雨天腿骨伤痕隐隐作痛时——&1t;p>

崔岷那张脸总是分外清晰。&1t;p>

他以为他会永远记住这个将自己害到如今境地的仇人，然而当今日崔岷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第一个反应竟是，崔岷看上去如此陌生，与过去全然不同。&1t;p>

至于那些仇恨、那些委屈不甘，在看到对方的这一刻，竟没有他想象中浓烈。他像看一件陈旧疤痕，虽然偶尔隐隐作痛，但已不再停留。&1t;p>

已是过去的事了。&1t;p>

比起这个，眼下他更担心另一件事——&1t;p>

“小6。”苗良方忙忙问道：“刚才崔岷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故意留下有问题的方子，诱崔岷拿有问题的方子给太师儿子治病？”&1t;p>

“你胆子太大了！”苗良方急红了脸。&1t;p>

戚家是什么人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曾想过6曈能为自己拿回公道，但也不是这样的法子。&1t;p>

这法子虽能制住崔岷，却会将太师府一并牵扯进来。&1t;p>

戚清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成为6曈与崔岷间较量的棋子。&1t;p>

没人能承接得住太师府的怒火。&1t;p>

“苗先生，”6曈道：“药方是在我春试考卷中写下，春试时，我尚未进医官院，连太师府有什么人都不清楚，如何能知道将来戚家公子会犯病呢，还恰好犯的是癫疾？”&1t;p>

苗良方一愣。&1t;p>

这倒也是。&1t;p>

毕竟6曈在进入医官院后，有一次旬休时还回来特意向他求证，说明6曈是进入医官院后才可能窥出一点事实。&1t;p>

“你是说，这是意外？”&1t;p>

“不错，先生也知道。我的新药方一向不够稳妥。没想到戚家公子会突然病，崔岷竟胆大包天直接窃取，连药方中不足也不曾现，才会自作自受。”&1t;p>

苗良方仍旧疑惑：“那他怎么一口咬定是你动手脚？”&1t;p>

6曈坦然：“丧家之犬，胡乱攀咬，也是自然。”&1t;p>

苗良方听完，虽觉她说得有道理，但心头仍有些古怪。&1t;p>

“先生放心，我又对戚家并不了解，怎么可能提前做局？是他自己亏心事做得太多，业力回报而已。”&1t;p>

“可是小6，”苗良方担忧，“如果戚公子一直不好，崔岷继续疯，会不会连累到你？”&1t;p>

“不会。”&1t;p>

她淡淡开口：“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恶者，天报之以祸。”&1t;p>

“崔岷为恶多年，是该大祸临头了。”&1t;p>

……&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