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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道“朱府的事,说到底是我娘家的事,子弟们不懂事,以致招来祸患。你爹镇守国门十数载,殚精竭虑,无怨无悔,我不能为他分担,已十分不忍,再不能因这些琐事去分散你爹的精力。”
允恭始知母亲的良苦用心,他道“娘,表哥的事,儿子自会尽力帮衬。”
谢夫人欣慰地道“娘知道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此事可从东宫詹事府着手探查,与崇岐共事之人,可有谁能证明他确实克扣了东番贡品,还有,那吕氏姐妹为何要告崇岐,同咱们过不去?”
谢夫人的疑问也正是妙弋的疑问,她私下里同允恭商量了,一同奔詹事府而去。平地起风波,为营救表兄,姐弟二人重又聚合在一处,毕竟手足情深,逆境见真心。
东宫外,一乘肩舆自甬道缓缓而来,其上高坐着太子妃的妹妹吕嫣,这两姐妹沆瀣一气坑害了崇岐之后,吕嫣便时常来东宫走动,似乎又在密谋着不可告人之事。妙弋和允恭也正前往詹事府,就这么面对面地同她狭路相逢了。
妙弋对允恭道“你看那肩舆上的就是吕姮的妹妹,你先去詹事府,我去会会这吕嫣,她既收了表哥的红珊瑚,便也该去刑部大狱里坐坐。”
允恭道“她蓄意暗害表哥,心思歹毒,你可要当心。”
姐弟二人分头行事,妙弋迎着肩舆走去,她直面那笑里藏刀的吕嫣,道“吕二小姐,好巧在这里遇上,我正有话要问你。”
吕嫣猜到她的来意,心虚地连肩舆都未叫太监放下,她道“太子妃正有要事急召,片刻耽误不得,徐小姐请见谅。”说完即命令太监继续前行。
妙弋哪里能放她离去,往跟前两名扛抬的太监腰眼穴位上一拍,两人瞬间泄了气,腰力一软,肩舆已落地。吕嫣虽握了扶手,却还是一个趔趄,朝前扑倒在地。
妙弋上前一手将她扶起,道“得罪了,同我去詹事府说话。”
吕嫣定了定神,道“我同你去,不过你先放开我,刚才好像扭到了脚踝。”
就在妙弋放开她的瞬间,吕嫣竟猫着腰从一旁溜走,跑入东宫拱门内。妙弋抬腿便去追,她越是逃避,不敢当面对质,便越是说明了心里有鬼。
妙弋道“你若再不停下,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吕嫣只是不理,一步不停朝端敬殿奔逃,早听长姐说起此时陛下正在殿中,还嘱咐她来时谨记绕行,不可惊扰圣驾,她见妙弋逼的紧,故意引她前往。
眼看吕嫣正奔向她不愿涉足的东宫禁地端敬门,妙弋一时心急,见身旁正有哨岗的带刀侍卫,趁他不备,一招下了侍卫腰刀,道“借用一刻,立马奉还。”
她朝汉白玉栏杆上一蹬,凌空跃起翻滚几圈后,稳稳落在吕嫣面前,正将她挡在端敬门外,她将明晃晃的腰刀在吕嫣面前晃了两晃,道“你还是乖乖跟我去詹事府,将你陷害崇岐的事交代清楚。”
吕嫣望向她身后,忽道“陛下救我,徐妙弋要杀我!”
妙弋暗想,这一定是吕嫣又在使诈,要趁她回头的功夫遁逃,她将那腰刀刀背朝她比划着道“今日我要用这把刀教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谎撒不得!”
那被夺下佩刀的侍卫此刻才赶了上来,妙弋见他朝上拜倒时才如梦初醒,朱元璋真的在东宫。
她刚一返身便被两名锦衣卫抢了刀,挟制住两臂,按倒在地。抬看去,朱元璋和太子正一前一后立在端敬门匾额下,被锦衣卫们高度警戒地围护在中央。
妙弋不遗余力地对朱元璋道“陛下,侵占东番贡品一案另有内情,朱府是被冤枉的,恳请陛下重审此案。”
朱元璋道“徐丫头,你一向懂事,今日怎么在御前胡闹起来?朕若不在,你是不是真要对她动刀了?”
妙弋急忙摇头道“陛下,方才臣女只用刀背对了她,意在恐吓,并不是真要伤她。”
朱元璋道“徐丫头,你御前手执利刃,漠视法度,可知犯了宫中大忌?朕看在魏国公的面上,不予深究,罚你去佛堂思过,你可认罚么?”
妙弋垂下头,道“臣女认罚。”
朱元璋走向门下石阶,眼看便要离开,妙弋还想为崇岐鸣冤,太子经过她身旁时,暗示地向她摇摇头,她才缄口不言。
太子妃寝宫。顾筠儿正陪着吕姮喝茶闲话,吕嫣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从门外进来,她见了顾筠儿也不问安,只朝吕姮福了福,径自往椅上坐了。顾筠儿面上略显出尴尬之色,吕姮也只当没看见,只问道“嫣儿怎么才来,何事耽搁了?”
吕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避讳有外人在场,她道“徐妙弋在东宫外堵了我,质问我她表兄的事,想拿我开刀,却被我引到陛下面前。陛下一怒之下,罚她去佛堂思过了,真是解恨。”
吕姮道“你这招借刀杀人只换来一个佛堂思过的轻罚,也算得解恨?”
顾筠儿听着两姐妹间的对话,觉得徐妙弋这个名字熟悉得很,苦想许久终于忆起太子书房画架上那幅《松鹤长春图》上的署名。
她问道“娘娘,臣妾那日误入太子书房,亲眼目睹一幅画作上署有徐妙弋的名号,她究竟同太子有何渊源?”
吕姮冷哼一声,道“原来顾选侍也知道她,不瞒你说,她为勾引太子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太子至今都被她迷得团团转,你若见了她,不必给她好脸色。”
顾筠儿立刻道“娘娘厌恶之人,臣妾也必视为仇敌,她的名字臣妾记下了,有朝一日若是落在臣妾手里,臣妾必给娘娘和二小姐出这口恶气。”
吕姮笑道“顾选侍果真通情达理,不似那梅选侍,傲慢少礼,自视清高。”
顾筠儿早觉察到吕姮不喜梅斐,她为了博取吕姮信任,有意搜罗了许多不利于梅斐的言辞,添油加醋地对吕姮道“梅选侍的父亲是伺候太子的太医,他们父女每日相见,能不谈论起太子的病情?梅太医也必会在太子面前提及他女儿,日子长了,太子看着梅太医的面子,也会对梅选侍多加恩赏的。再者,如今娘娘独得太子恩宠,尚且只有归省一日的礼遇,凭什么她梅选侍日日都能见得父亲。”
吕姮恨恨地道“你可打听仔细了,确是每日未时三刻?”
顾筠儿道“千真万确。”
吕姮暗自筹划一番,与顾筠儿耳语了几句,顾筠儿遂得令离去。吕嫣好奇地问道“长姐,是什么好计谋?说与妹妹听听。”
吕姮悠然地斜倚在软垫上,道“太子妃昨夜做了一场梦,梦中得菩萨点化,必得寻一位可靠之人在每日未时三刻,到佛前为太子殿下祝祷,殿下方能早日痊愈。”
吕嫣拊掌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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