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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柳岸揭开酒封与师父畅饮,平生第一次酩酊大醉,亦平生第一次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不久,宝硕公主大婚,离宫搬入敕建公主府中。
新婚的喜庆之气还未散去,公主府处处悬灯结彩,大红彩帐依旧高悬堂前,与巨幅的婚联相映生辉。
连日来,宝硕与驸马倒是相敬如宾,可伴随而来的沉闷乏味也令她觉察出如今的生活与她想往中的不尽相同。驸马似乎极为忌惮她公主的身份,他过分的礼让谦和反而在无形中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妙弋来公主府看望她,很快便瞧出了她的落落寡欢。柳岸曾亲往国公府提亲的事,宝硕似乎并不知情,妙弋便也未再主动提及。
降旨赐婚对柳岸来说该是从天而降的喜讯,按理说他不该让宝硕这般闷闷不乐。
私下里,宝硕向妙弋诉苦道“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觉得两情相悦的人不该像我和驸马这般。妙弋,是不是我不够娴静温婉,不够美丽动人,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妙弋能感觉到宝硕对驸马的在乎和喜爱,她从柳岸那儿得不到相同的回应才会变的患得患失起来,便解劝道“也许他还没有习惯自己的妻子是地位尊崇的公主,你得多给他些时日慢慢适应。”
宝硕愈加愁眉不展,她道“我当初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可他根本就不领情,除了每日必须的三餐一宿,我几乎见不到他,他做任何事都极认真,唯独同我在一起时敷衍塞责……”
妙弋来公主府许久都未见柳岸的踪影,新婚燕尔该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才对,柳岸委实不该同宝硕疏离淡漠,致使新娘子心生哀怨。
新房中,宝硕拉了妙弋仰躺在巧夺天工的拔步床内,妙弋望着镂刻透雕的凤凰牡丹纹饰,道“总听人讲一日夫妻,百世姻缘。我想,两个不同的人要长久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除了彼此磨合迁就,更要互为欣赏,才能琴瑟调和,天长地久。”
宝硕连连打着哈欠,神色倦怠地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多,我只想驸马能别那么呆板无趣便好。”
妙弋侧卧了看着她,被她引得也打了个哈欠,笑问道“宝硕,我睡在你的婚床上,你和驸马不会介意么。”
阵阵困意袭来,宝硕合起双眼道“你别走了,留下陪我几日吧,驸马下了朝恐怕又要回书院去……”
春困秋乏夏打盹,妙弋和衣而卧,与宝硕同榻而眠,很快睡去。
她一梦惊醒,忽觉拔步床床围处,似乎有个人影立在罗帐外,她转头去看时,那人影飞快地闪出她的视线。
是谁胆敢窥视公主午睡,她披衣而起,看看宝硕睡的正香,并不惊动她,趿着鞋追了出去。
殿外汉白玉石阶下,只看见柳岸急去的背影,妙弋叫住了他,他骤然停步缓缓回身,望着阶上的妙弋,心情复杂地道“你来了,方才还以为是我看花了眼。”
妙弋行到他对面,站定道“我来看宝硕,听说你常回书院。”
柳岸点头默认,妙弋又道“我得去告诉镜海师伯,要他无论如何将你拒之门外,岂有让新婚的娘子独守空房的道理?”
柳岸苦涩一笑,道“我为何这样,你难道不知?我早去魏国公府提过亲的,只可惜造化无情,天意弄人。”
这可是妙弋避忌不及的话题,她忙道“柳岸,你已经娶了宝硕公主,便不该多做他想。”
隔墙有耳,大殿内有个宫女忙完了手中活计正要行出殿来,见驸马和徐小姐相对而立,她本意是要回避,隐在殿门后时无意间听到了一个秘密,不由竖起了耳朵。
柳岸似乎格外地引以为憾,他道“清风不似明月恒,明月与风不相行。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日你娘收下了我的聘礼,我是不是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拒接那道赐婚的圣旨了?”
妙弋道“这世上哪有许多的如果和假设,事实已成,就全心全意做好你的驸马,好好珍惜宝硕公主,看得出她对你还是极有感情的,别叫她失望了,将来追悔莫及。”
柳岸心有挂碍,不吐不快,他道“我之所以奋用功,考取功名,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我曾为徐弋的文采风流所折服,当我知道你竟是个女子,除了钦佩以外,更多了许多的思慕。可你出身显赫,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寒门学子,所以,我不断鞭策自己,唯有高中状元才有机会登上魏国公府的大门,我做到了,只是这结果让我心灰意懒。”
妙弋虽有些感动,更多的却是不安,她道“说再多已是无用,往后莫要再提起此事,我会当作它从未生过。”
那躲在殿门后的宫女听了个大概,她悄悄折返回殿内,没事人似的照常忙起自己的活儿来。
宝硕公主一觉醒来不见了身边的妙弋,她高声唤她,妙弋在殿外应着,却见柳岸返身欲离开,临行前不忘对她道“别告诉公主我回来了。”
看着柳岸匆匆离去,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心疼宝硕,期冀着有朝一日柳岸能不再执拗,留意到宝硕的种种好处,那便好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宝硕公主回宫小住,随行宫人中便有那个偷听驸马与妙弋交谈的宫女,偏这宫女又是吕姮近侍银湖的同乡挚友,两人私底下无话不谈,见了面寒暄过后,银湖开始抱怨太子妃孕中失宠,连带着她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她感叹道“香彤,你可知这夫妻之间貌合神离已是可怕,谁承想我家主子和太子的关系更是不堪,如今我在东宫时常得看刘霖那阉人的脸色,我气都不顺了。”
那香彤道“你快知足吧,东宫的宫人中,你也只要看刘霖一人的脸色而已,谁叫他是东宫大太监。不过说起貌合神离,我那主子与驸马可当真是同床异梦。”
银湖好奇地问道“宝硕公主可是天之娇女,她的婚配竟也不尽如人意?”
香彤附在她耳旁轻声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驸马钟情之人竟是魏国公府的小姐,亏她还是公主的结拜姐妹,将我们公主蒙在鼓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银湖立马细问起端倪,并很快将这秘密透露给了吕姮知道。
吕姮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能够中伤妙弋的机会,她在银湖耳边如此这般地授意一番。
银湖将一盘金银锭子送到了香彤手中,怂恿她为宝硕公主出口恶气,香彤哪里想到,她最信任的挚交姐妹已计算好要拿她当炮灰了。
香彤是随宝硕公主一起迁入的公主府,地位自然较府中其他下人要高出许多,她轻松地将洒扫驸马书房的仆人遣走,混了进去。
翻箱倒柜皆没有收获,她暗暗抱怨起银湖,她为何那般肯定驸马与徐妙弋定有书信往来,可她连驸马常常翻阅的典籍都一一检查过,哪里有什么鸿雁传书的证据。
她一无所获,正要走出书房,正瞥见驸马用来小憩的罗汉床,她犹豫着还是走了过去,将手探入枕下摸索着,竟从刺绣枕套内抽出一沓罗纹纸来,纸上的内容不外乎是些她看不甚懂的文章着述,末尾的一个弋字却让她如获至宝,而纸背的几情诗更是令她坚信徐妙弋和驸马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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