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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洛阳一（第1页）

长安东去洛阳八百余里，李唐大军奔赴战场，脚程自然不得怠慢，出了长安城不过半日，便有兵士来报：“军医大人，大王下令，今日将于渭水安营扎寨，稍作整顿。翌日寅时大军开拔，此后需日夜急行，于十日后抵达慈涧。”

大王有令，孙邈、阿宓三人俱是下车俯听着，阿宓方才借着下车的一瞬，悄然打量了这兵士，倒不是秦。王府内常见之人，看来也就是寻常传令罢了。

孙邈自不是第一次随大军出征，知晓此中轻重，不过又抬眼瞧了瞧柔柔弱弱的西子，倒是有些担忧，拱手道：“烦请回禀大王，一众军医定按大王指令，及时达到慈涧，只不过这备用的大多数药材，还得由马车托载、兵士押运，我身边这小厮西子可”

孙邈想载满药材的马车也许不太舒适，可也比日益奔马好太多，可他话未说完，只听得那兵士又道：“另李大人吩咐说，这天气炎热，行军途中大王饮食不得大意，欲借军医身边药童一用。”

听着这说法，站在一旁的周岐顿时来了兴致，照看大王饮食的差事，定然是熟知药理的人更为合适，最佳人选可不就是自己吗，他好生理了理衣衫，跃跃欲试，阿宓瞧着他那样子有些好笑，嘴角不由轻扬，心想着什么照看大王饮食，这些事一向由李立亲自操持着，哪里又会让别人插手了，多半是李立在瞎琢磨了。于是阿宓赶在孙邈回话前道：“师傅，西子看来由周师兄照顾大王饮食，甚为合适，毕竟当下七月间，长途奔袭暑热甚重，大王身边有一个通晓药理的人也自是好事二则西子亦不惧奔马行军，可与师傅一同共赴慈涧。”

大军营帐在渭水边绵延数里，此时日头早已西下，营帐外星星点点的篝火已经燃起。李立瞧着篝火旁的周岐，不由地叹气，想想自己白日里给大王说的那些话，这下心里更没有底了，以后王妃与大王之间的事儿，自己可不敢再参和了。

李立正准备找个由头便打周岐回去，那知话未来得及出口，便瞧见李世民已经从营帐中走出，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候着，谁曾想那周岐却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李立心中暗道不妙。

原本只是想到营帐外透透气，刚好看见迎面而来的李立和他身后紧跟着的药童装扮的人，李世民内心顿起波澜，难道那丫头真的来了，嘴角不自觉地轻轻微扬，可还未待他开口说些什么，那人已至眼前，药童是没看错，却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忆起那日自己与她在马车里的争吵，李世民有些失笑，依着她的性子，现下又怎会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了。

“呵，这就是你找的侍候本王饮食的药童！李立，你真是瞎操心！”李世民继续活动着筋骨，也不再正眼看李立与他身后的药童，言语之间满是讽刺。

往回走的路上，李立越想越郁闷，瞧自己这一脑门子浆糊，今天这事儿办的！于是只得打周岐回了军医的营帐，临行时，李立安排着兵士前来一匹紫色骏马，对周岐道：“此马交予孙军医，他知晓如何安排。”

飒露紫原本是裴愔的坐骑，那年远走未成，这马也随她留在了秦王府，未曾想李立此番把它也带来了。一上午的长途奔袭，着实有些疲累，阿宓摸了摸马儿的鬃毛，一跃跳下马来。

“西子，你这柔柔弱弱的样子，这一路如此颠簸，你受得了！”半日奔波下来，周岐觉得自己都快累死了，看着西子这风都能吹跑的样子，他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来随军习医。阿宓解下防风沙的面巾，脸蛋也被捂得红扑扑的，接过周岐递来的水与馒头，笑了笑说：“谢谢啊！师兄。”

喝了口水，原本干涸的嘴唇终于舒服了些，阿宓既然决定了要随军远赴洛阳，这些苦她早已预料到，自己也能忍下，揉了揉快要垮掉的腰和腿，默默啃着有些干硬的馒头。

“大王大王”前方兵士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忽而响起，呛得喝水的阿宓不断地咳嗽，还未平复，李世民已领着一众将士，很快走到军医队伍跟前儿。孙邈与其他军医立即上前迎着，周岐也扯了扯阿宓，让她紧随其后。

李世民说着一些鼓舞军医士气的客套话，而后又低声与孙邈交代了些什么，远远跟在后面的阿宓，也听得不是很真切，索性低头瞧着自己鞋边沾染的黄沙，神思慢慢飘远。李世民继续往后方军队走去，离开军医行列时，终是忍不住回又看了看那个脸蛋红扑扑的丫头。

日夜行军，自然不会再搭建帐篷用于休息，入夜后，前方传令也只是可原地歇息两个时辰而已。阿宓与周岐寻了一颗老树，将马儿都栓了起来，喂了些草料，简单铺上席子靠着树坐着，正准备歇息，却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宓有些艰难地起身，慢慢向那个身影走去，两人并肩往较为僻静的小河边行去。

“愔哥！谢谢你昨日的牛肉！”阿宓的嗓音听着特别的干哑，裴愔瞧着她疲惫的样子，不免心疼，将身边的水囊递给她“还有七八日才到得慈涧，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估摸着过两日便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到战场，再则宓儿已不是大兴宫里受着皇恩庇护的小公主了，没那么多娇娇之气。”裴愔一开始对于自己随军一事，便颇为担心，但杨家的事情，又怎么可以让别人一直替自己担着，阿宓佯装着面色轻松，宽慰着他。

“李元吉对你可还信任？”岔开话题，阿宓询问着裴愔的境况。

“目前来看，李元吉对我还是颇为信任。这人经历了上一次的战败，倒是成长不少，不过，一切还是在掌控之中。”裴愔说着自己的状况，二人简单说了说到接下来的计划，便往回走着，快回到营地时，裴愔递给阿宓一个瓷瓶。

“长途骑马，这药膏身子不舒服时，自己抹一抹，对皮肤溃破疗效甚佳。”阿宓正欲接过那瓷瓶，却好似听见李世民的声音。

“齐王帐下的谋士确然是能耐非凡，本王倒是不知，裴大人何时知晓医理了”

可不就是他吗，在这沉沉夜色中，身上的甲胄泛起寒光，面色更是如此。阿宓回转身去，正欲行礼，谁知此时李世民却道：“西子，过来。随本王一同寻寻孙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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