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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心如刀绞（第1页）

孙邈擎着眉，眼睛好似微闭着，手指扣着红『色』的丝线，那丝线若有似无的波动，仿若快要停滞。

阿宓仰卧在榻上，气息微弱面『色』却诡异的绯红，未娩出的孩儿堵塞如巨型栓塞一般堵着血脉，导致周身血气运行不畅，血气上涌，因而『逼』得面『色』绯红，但母亲却因娩出第一个孩儿而气力衰弱，气息渐无。若这孩儿无法娩出，怕只能是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这样的认知让孙邈胆寒，不是惧怕李世民，只是……，孙邈的心有些紧，有些不能忽视的抽搐地疼。孙邈剑眉微微皱着，不由地抬眼瞧了瞧那帘帐后的身影，自己怎能让这样美好的人就此香消玉殒。

放下那已经被汗浸润的丝线，孙邈第一次现自己握着狼毫的手尽有些抖，心中所思的处方确实太凶猛，稍有不慎，恐怕……但是看着那榻上的人，早已气若游丝孙邈咬咬牙，仍旧按着自己的想法下了处方。

水银、朱砂、牛膝……，样样皆是虎狼之『药』，自筹虽是谨慎之至，但孙邈更清楚这几味『药』若差许毫厘，公主的命只怕是谁也无力回天，只不过当下的状况，亦由不得自己再去思量。拟定处方，孙邈的思绪已是空白，在偏厅来回踱步，等待着内室的消息，祈祷着这虎狼之『药』能催娩出那肚中的死胎。

时间随着沙漏流走，窈淑居的众人早已退去，毓淑在床榻前半跪着，握着阿宓的手，悄悄地抹着眼泪，不敢再去想、再去看那仍安置在床榻另一侧的已然逝去的两个未足月的孩儿，只是虔诚的向神灵祈祷着，希望自家公主能早些醒来。至于那两孩儿，毓淑方才瞧过，虽是肤『色』紫没有半点气息，但毓淑瞧得出那小模样分明就与公主、秦.王没有半点差异。上天啊，还有短短两个半月的时间，未何如此残忍，这样的天人永隔，让人如何面对，毓淑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那两个包里仔细的襁褓，此时此刻她坚信自己是没错的，哪怕他们早已没了气息，可他们仍然是公主心爱的孩儿，怎能不和他们的娘亲见上一见，怎能草草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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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的烛火摇曳，映着整个厅堂，也映地李立面颊烫，但李立内心却一片冰凉，手心全是稀罕，神『色』怯懦，头也埋地低低的，压根儿不敢再抬眼看李世民，厅堂内原本丝竹绕耳，一时间却鸦雀无声，原本搔弄姿的舞姬们早已偃旗息鼓，没了动静，觥筹交错的柴绍众人亦是停了手中杯盏，不动声『色』地瞧着李世民。

只不过李世民只是在那尊位上端坐着，却没有言语，那原本手中的玉樽不知何时被捏了个粉碎，玉屑掉落在地，叮当作响。

此时此刻，李立真觉着自己是猪脑子，什么担忧飞鸽传书解释不清，解释不清也总比面对这样的大王要好。方才听到王妃小产双胎的讯息，大王的面『色』转瞬不阴不阳，看似没有爆，但李立知道，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自己可不想再瞧第二次，不然指不定自己就如那玉樽一般。

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只是感觉腿脚有些僵硬，手心里的细汗仿若越积越多欲低落在地，此时的李立内心实在越希望大王能赶紧爆，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了断，也比这样干站着好，玄即清了清嗓子“大王？”李立的声音有些抖，但却强撑着，希冀着赶紧有个了断。

“王妃当下危在旦夕，属下即刻安排大王返……”

“大胆李立！”李世民的声势犹如雷霆，李立原本所谓返回大兴的话语被哽在喉咙，不敢多言，立马咚一声跪在大殿中央讨饶。

“大王息怒，属下僭越，请大王责罚！”李立的面『色』有些煞白，嘴上即刻讨饶内心却感叹今儿这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这大王的心思是越难揣摩了。

“本王奉皇命驻守长春宫，且能擅离职守！”面『色』平静，言语淡然。

“传令孙邈惜心照料，退下！”

李世民三两句话打走李立，示意舞姬们继续方才的声『色』荼靡。那聒噪的乐曲，令自己无暇去思念，手中的黄汤杯杯落肚，酒的晕眩却盖不住内心如刀绞一般的难受。

一把夺过身旁侍女手中的酒壶，李世民直接往口里倾倒着，酒水溢了满身，也好似浇了他一脸，激得他双眼红红的，提着高声唤着“志玄，嗣昌，今儿个谁都不许离开，我等一醉方休……拿酒来！”

段志玄与柴绍对望着，皆是一脸无奈，谁都看得分明，那红了的眼又岂止是因为那洒落的黄汤。

长夜未央，李世民平躺在榻上，微闭着眼，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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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的疼痛悠悠的，在睡梦中也无比清晰，梦里面两个小姑娘咯咯的笑声与毓淑的呼唤声就那么在耳边交织着延绵不绝，吵吵着睡梦中的自己快点儿醒来。

“毓淑……”阿宓的声音沙哑，但毓淑听来却甚过莺啼，紧握着阿宓的手，双眼泪水满溢，带着哭腔说道

“公主可算是醒过来了！”

看着勉力向自己微笑着的公主，毓淑内心不免雀跃，也顾不着安抚照顾，自己个儿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一个劲儿叨叨着

“……感谢苍天庇佑……！”

“毓淑！”阿宓的声音若有似无，但却强撑着唤着。

“我的孩儿呢？”阿宓轻抚着平躺的肚子，轻声问着，虽然睡梦中那些大呼小叫、那些人来人往亦似眼前，可阿宓不甘心，也不敢信，那在自己身体里呆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孩子就那么……

阿宓希望上天垂怜，只要孩儿还好好地，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又如何。

“公主！”

毓淑有些欲言又止，低低地埋着头撕扯着衣衫边缘，虽已打好千遍腹稿，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两位小郡主，一出生便……一出生便”毓淑泣不成声，但阿宓却已了然，强撑着从卧榻上起身，轻声说道

“毓淑，扶我去看看我的孩儿。”

阿宓的神『色』淡漠，眼神空洞，那两个小小的模样就那么刻在自己的眼里，心里，挥散不去。阿宓强忍着眼泪，她怕泪水滴落会弄疼了她们，轻抚着那与梦中一般的小面庞，低声啜泣着

“孩儿，娘亲愧对你们……没有保护好你们……来世愿不再投生皇家……这样的尔虞我诈……也许那九霄以外方才是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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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小产双胎，秦.王不闻不问的消息在长安城、大兴宫不胫而走。齐王府、酅国公府早已炸开了锅，杨昀急地吧嗒吧嗒掉眼泪，草草与陈婤、杨侑交待了，便独自前往秦.王府。

而齐王府内，李元吉得知这一消息，更是光火，咒骂着李世民，吩咐着管家准备『药』材、带着医官、伺候的女仆，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往秦.王府赶。

心急火燎的杨昀与李元吉在秦.王府门前撞了个满怀，杨昀此时此刻气不打一处来，看见李家的人恨不得直接活劈了了事，横眉怒目道

“李元吉！你到此作甚！”杨昀一脸的不客气，李元吉原本想要作，却自知李家理亏，确切而言是李世民理亏，自己虽是不屑甚至是唾弃李世民的所作所为，但此时此刻真没必要与这小丫头抬杠，更何况自己更想赶快见见阿宓，那些所谓秦.王妃危在旦夕的传言，着实让自己心惊胆颤。

“昀妹妹，此事着实是李家理亏！”李元吉向杨昀作揖以表歉意。

“元吉自会跟李世民讨要一个说法！且阿宓与元吉自小一同长大，青……亲人一般。”李元吉的神情笃定，言下之意自己关心阿宓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这样的孩子气倒是让杨昀觉得可笑，但是仔细想来，也只有这种孩子气，才不惧怕那李渊的威严，不担忧李世民的嫉恨，不在乎所谓礼法，敢堂而皇之的来这秦.王府探方才小产的嫂嫂吧。

“李元吉，你凭什么向那个混蛋讨要说法！简直是可笑、幼稚！”杨昀嘴上不饶人，倒也不在和元吉纠缠，二人并肩快步向窈淑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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