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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氅客微微点头“不错不错,这份血性本座喜欢。能入本座法眼的人不多,你可以算一个。如果你我同道的话,本座必定交了你这个朋友。只是,——可惜可惜。”
萧端依旧不卑不亢,纵是大难临头也没有失了风度,他朗声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注定是敌人,成不了朋友。”
鹤氅客的眼神又恢复了刚才的冷酷,他阴沉地说“才刚说你不是那等假仁假义之人,却也说出这样狗屁不通、臭不可闻的话!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你说我们圣族杀了你们许多人,所以我们是邪。那你们天玄宫不分青红皂白也杀了我们圣族许多人,又该怎样说?我们圣族有奸邪之辈,难道你们人族就没有邪恶之人?凭什么你们杀人就可以自诩为正,而我们杀人就必定是邪?简直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玄瑶听了这话,不觉愣住了,觉得鹤氅客所说的也不无道理。
萧端分辩道“是正是邪自有公论。人魔两族,如果各安其所,自然不会生出这许多是非来,但你魔族偏不好生待在魔界,偏要跑来搅扰人间,这是你们有错在先。你们来人间也就罢了,如果不为祸生事,不扰乱人间的正常秩序,天玄宫也决不会与你们作对。可恨你们不但扰乱人间,还乱杀无辜,荼毒生灵,那天玄宫自然容不下你们。
“对,我也杀了你们好多族人,手上也沾满了你族人的鲜血,但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如果我不杀他们,就会有更多人间百姓遭殃。诚然,正道中确也有人假借正义之名而行杀戮之实,但我萧端可以对天誓,我绝没有错杀过一个好人,那些孽灵全是咎由自取。”
“好一派冠冕堂皇之辞!你自始至终都是在替你们人族说话,又何曾站在我们圣族的角度考虑过?”鹤氅客往前踱了两步,冷哼一声,“方今天地不正,人间失衡,三界六道的秩序已经渐趋败坏,难道就由着三界糜烂而不思拯救?如今,我们圣族愿意担起拯救三界六道的重任,重整秩序,再造三界,还六道众生新的安稳,这有何不妥?
“你们人族德浅福薄,没有这个本事统治三界,还不肯让我们圣族来做?实话告诉你,天地之道并不是正邪两个字就可以说清楚的。萧端,你不过一凡夫俗子,只知道尽愚忠,三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要开口闭口就是仁义道德、正邪两立。你们人间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成则王侯败则寇’吗?谁强谁就是正,谁弱谁就是邪!这才是天理。”
萧端细细思忖,低头不语。
鹤氅客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似是在下最后的决心“你有一身正气,是个可造之材,只是太过迂腐,不知道变通。虽然本座很欣赏你,但却不能放过你,毕竟圣命难违。”他仰天长啸,半晌,说道,“可惜可惜——,来生再好好投胎吧。你放心,本座会让你去得很痛快。”
这个时候,萧端才觉得魔族也并非全是十恶不赦之人,比如眼前这位,虽然邪气十足,但也性情爽直,敢爱敢恨,并非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一味地暴虐无情,只不过是道不同罢了。
他仗剑在手,说“多谢阁下好意,我也绝不会安心受死。来吧。”
许久,鹤氅客都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动作。
谷里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鹤氅客缓缓抬起了右手,左手依旧负在身后,然后反手向后平推了出去。一阵阴风骤起,只见一丝丝黑气从他掌心渗出,在手掌前一尺见方的地方聚集,然后那团黑气在虚空中竟幻化成一条黑色巨蟒,口吐猩红的信子向萧端猛扑过来。
萧端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地跨前一步,右手横剑,左手捏着剑尖,弓步沉腰,曲剑向巨蟒下颚弹去。“砰”的一声,一道青色弧光一闪,蟒颚折断,黑气顿时散开。
鹤氅客虽然没有转身来,但似乎后脑有眼,不等萧端缓过气来,左手在胸前掐个诀,一个螺旋手印向空中一举,只见散开的黑气仿佛得到了命令一样又重新聚到一起,更多更浓。黑气幻化出千万条蟒蛇,面目狰狞地齐朝萧端扑过去。
萧端辗转腾挪,全力接战。奈何气蟒太多,绵绵不绝,萧端支撑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力有不逮了,防御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被几条气蟒击中,血流不止。
眼看萧端就要油尽灯枯,这时,一朵红花从天而降。
只见那朵红花漂浮在群蟒之间,快地旋转起来,红光四射。
气蟒近萧端不得,便齐向红花扑来。只见万道红光从花瓣里飞泄出来,气蟒似乎甚是惧怕这红光,扭头就走,奔走不及的,早已被红光射得形消影散。
萧端吃了一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鹤氅客也同样如此。
他们同时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在那崖壁的巨型崖石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二十四五的年纪,衣带当风,飘飘若仙。
原来玄瑶见萧端正气浩然,虽身处危难之中,却胸怀坦荡,视死如归,且又相貌不凡,对他已生出许多好感,已有了救他之心,此时见他再难抵挡,便抛出了手里的觅红尘。
玄瑶飘然落在萧端面前,微一伸手,那还在凌空旋转的觅红尘竟自动回到了玄瑶手里。
玄瑶也不去理会鹤氅客,对着萧端微微一笑“你很不错。”
鹤氅客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玄瑶什么时候出现在崖壁上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并且他甩出的一朵小小红花就轻易破解了自己的魔法,看来眼前之人绝非善茬。不过,只一瞬间,鹤氅客的眼神又恢复了刚才的自信与冷傲,他冷哼一声,阴沉地问“阁下是谁?为何要插手管这闲事?”
玄瑶转过身看着鹤氅客,淡淡地说“我不过是一个过路人,偶经此谷,见这年轻人似有生命危险,我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出手相救了。”
“既然你们并非同门,也素不相识,本座姑且念你一片仗义之心,也不为难与你,你可以走了。”鹤氅客依旧负手而立。
“他也能走吗?”
“不能。”
“我是来救他的,人还没有救成,我如何能走?”玄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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