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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了他脑门一下,“你这个嘴刁的小东西。杨寡妇手里才几个钱,她用的起大名府的小磨香油吗?”小莲却怔怔的看着我,忽然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我用手连忙擦,用手指在我的脸颊上又擦又蹭的,还数落他,“你干什么?满嘴油的亲我,你是懒得找东西擦嘴巴吧,香油都弄我脸上了。”小莲不说话,这个时候有轻轻的脚步声,我扭头一看那边,门被柳丛容推开了,太子文湛走了进来。文湛的眼风扫过这边,极其纷乱复杂。我脸颊上忽然一疼……扯下手指一看,是刚才自己太用力,指甲划破脸皮,怪疼的。“做什么这么用力?”小莲的手指忽然抚上我的脸颊,他的手指有些凉凉的,他的眼睛凑了过来,瞅了瞅,然后忽然两只手捧着我的脸颊,好像搓面团一样揉搓我的脸。我叫到,“呜呜……很疼,你做什么?”小莲说,“嗯,好多了。现在看起来红润润,好多了。刚才你脸色太难看了,白的吓人。”我心说,我的脸能不白吗?我都吃了三天的清粥小菜外加素包子了,大家怎么都没有看见,我的脸都白里透绿了。……不过太子的脸色好像也不差多。和吃了四天的青菜一个样。都快绿了。太子不说话。我情愿他说话,哪怕他骂人也好。可是他非常安静,他甚至不再看我一眼,就安静的走到那边的紫檀木椅边,安静的坐下。文湛是个安静的人,从小就是,尤其在他想一些可怕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安静的过分。我知道他不喜欢小莲,他不喜欢所谓‘不干不净,来历不明’的人,刚才小莲又在这里说他什么‘法严量窄’,说白了就是背后骂他小心眼,当然这是不对了,俗话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他堂堂太子殿下,国之储君,未来的皇上,他怎么能比宰相的肚量还小?所以,小莲说的摆明了就是不对的,这搁别人都是杀头的罪,我可不认为柳丛容会为了我的名字不跟他说小莲说他坏话,柳芽一句口头禅——瞒天瞒地,也不能瞒太子爷。况且……诶。我们俩之间那档子事儿,简直比乱麻还乱,理不清,也扯不断。他一定把我当成他的东西了。文湛是个小气又霸道的人,虽然我不这么想,不过没人在乎。文湛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的东西如果脏了,他就是砸了,也不会便宜别人。这是个不好的习惯,真的。我看了一眼柳丛容,他到向我直打眼色,我又努力看了看,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我快走,我连忙站起来,拉着小莲包子也不要了,菜也不吃了,虽然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小莲带来的吃食勾出来了,可是我毅然决然的头也不回,拉着小莲落荒而逃。此时……“站住。”太子轻飘飘的声音如六月飞雪,让我透透实实的从后脖子冷到脚后跟。我吓的一激灵。“承怡,到哪里去?”“哦,呵呵。”我笑好了,这才转身看着他,我说,“这不是听说楚蔷生来了吗,我去看看他。”早有人捧过来香茶点心,放在文湛手边。他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手指扣着碗盖,轻轻的喝了一口,似乎在品,又似乎不是,安静的咽下,看着我。文湛温和的笑着,“别去了。让他看见你这样,说不定又会参你一本,亵玩女昌女支,到时候不但罚俸,还丢人。你丢面子,我和父皇脸上都不好过。”小莲要说话,让我一把按住。“这不能不够。”我说,“蔷生知道我已经多半年没去观止楼了,他不会无中生有。”“是吗?”太子轻飘飘的说,“那是我记错了。不过大王兄身边这个人,怎么看着好像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太子爷贵人多忘事。这是小莲,是我的家人。”啪!文湛手中茶盏磕在几案上,炸裂,滚热的茶水泼了他一手。柳丛容连忙要过去,文湛瞪了他一眼,吓的柳丛容跪那边了。太子看着我说,“承怡,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姊妹,尽是皇族血脉,况且你现在并未娶妻,膝下并无子女,哪里又多出来这么一个‘家人’?”我嘴里发苦。心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小莲说好听点是家人,说难听点,他不就是我纳的男妾吗?不过这说来说去,他还是我祈王府的人,怎么说也是家人呀。我说,“这太子是知道的。”“哦?”文湛却看着我,“我不知道。王兄告诉我?”这还要我说什么?这不就是兔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吗?小莲忽然来了一句,“太子殿下,您别在这里指桑骂槐了,不过是吃不到梨子就说梨子酸,您要是看不惯我,我走就是。”我当时差点晕倒。我这里哪里是养了个男宠呀,简直是养了个妈!不对!就是我亲妈也不敢跟太子这么说话的!我简直就是欲哭无泪。果然太子笑了。笑的很温和。文湛说,“我看王兄的喜好这么多年都没变。喜欢华贵热辣的东西。这种东西看着好看,就是太折腾。王兄身子弱,禁不住男人这么折腾。前些天,羽澜过来和我说,他挺喜欢你买的这个玩意的,说要用一斛珍珠和你换人,我就替你答应了。”说到这里,文湛笑着看了我一眼。他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让柳丛容送他到三殿下府邸,王兄就不用跟过去了。”我的目瞪口呆。我的耳朵嗡嗡直响,压根也没有听清楚太子说什么。太子却不笑了,他看着我,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似乎在询问我,你的回答呢?我以为太子只是在开玩笑,他最好是开玩笑。我一乐,死死的攥住小莲的袖子,然后才说,“殿下说笑了。小莲让我惯的不像样,说话都不知道轻重,他冲撞了您,我替他向殿下赔个不是。您别说什么把他送给老三,我也不缺那些珍珠,我胆子小,您别吓唬我。”太子垂下眼皮,不再看我,他似乎对自己手边的点心很有兴趣。他的手指捻起来一块小酥饼,放在嘴巴里面慢慢的嚼着,也不说话。我想,应该是没事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我想赶在太子没变主意之前先跑,等回了王府就没事了。我一没造反二没受贿,无论是三殿下还是谁,就算是太子殿下他自己,也不能跑我王府去抄家拿人!谁想到我刚到门口,就被两个东宫侍卫给堵住了。这两个人都是太子的心腹,穿着的黑布隆冬,好像两个煤球,可是他们手中的大刀倒是挺雪亮的,明晃晃的,看着吓人。我一咧嘴,“两位,麻烦让一下。”这两个家伙和歪了嘴的巨灵神一样,听不懂我说话,也不说话,就铁塔一般的杵着。这个时候,柳丛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过我,痛心疾首的哭诉,“大殿下,你怎么这么不晓事?太子是真生气了,您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然后他楞是要把小莲从我手里拉过去,他对那两个铁塔说,“去,先把莲公子送到三殿下那里去,别的以后再说。”我一把打掉柳丛容抓着小莲的手,我说,“柳芽,你痴懵了?老三没有王爵,没有府邸,他现在就住在宫里面。小莲没有净身,不是太监,你把一个男人送进宫廷,要是有人给你扣一个什么‘协同秽乱宫闱’的屎盆子,你不想活了?”柳丛容不说话的看着我。我脑子一懵,忽然明白了。宫廷里面除了皇上,还有那些未成年、没有封王爵的皇子们,的确不能有全须全尾的男人,于是进了宫的除了女人就是太监。太子这是想要阉了小莲柳丛容说,“大殿下,您先放手。莲公子先送过去,奴婢保证他没事。等太子消了气,咱们再从长计议。”我死死的揪着小莲,死都不放手。我说,“我就算是信猪信狗我都不能相信你。你放开,我告诉你,小莲我肯定不放,这事儿没戏。你想干什么明儿请早。我先回家,咱们两个回头见!”柳丛容都快哭泣了,他说,“王爷,您就先放手。奴婢用这个脑袋保证,莲公子肯定没事,您先让奴婢把他送过去,什么时候等过了今天再说。”我也很着急,“我一个宫女养的庶出皇子可不敢要您堂堂东宫大总管的脑袋,您的脑袋还是您自己好好扛着吧,我可要不起。我还不知道你?要是人送到了老三那里,活不活的过今天晚上都是未知。过了今天你让我找谁要人去?!你想把我当傻子涮着玩,我不干!”这个时候我听见有茶盏轻碰,发出的清脆声音。我一扭头,看见有一个小太监跪在太子脚边收拾,另外有人已经奉上一盏新茶,太子正在品茗。太子放下茶盏,轻轻的说,“柳丛容,要是再耽搁,你今天就去父皇吉壤,不要再回来了。”我一愣。太子这话像是要杀了柳丛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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