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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涛锲而不舍的追问昨天的遗留问题,陈醉呐呐的说老妈不肯告诉他,陶一只管挽着俞水灵咬耳朵,陈扬可怜兮兮的被撇在一边。走了半路,陶一终于受不了男孩们抓耳挠腮的样子,很严肃的跟他们上了一课——那个家伙是个“变态”,就是跟神经病差不多的人,但又比神经病恶心。男生长大了以后都要小心,别得上那种病,否则就应该拉去枪毙。这种严正的描述把男孩们吓得够呛,陈醉立刻就反问她女孩有没有得这种病的,还有得了这种病会做什么;陶一“呸”了一声,说女生才没有这种病,犯流氓罪的都是男的。王海涛又弄不懂了:“啊?不是神经病吗?怎么又流氓了?到底是神经病还是流氓?”“…又是神经病又是流氓,懂了吗?”“…哦,懂了…”几个男生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还不是太懂,可看看陶一凶巴巴的眼神和一旁又快要哭起来的俞水灵,也就都不敢再问了,这个话题在男孩们无力的猜测中正式宣告结束。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聊起了别的,嘻嘻哈哈的一起逗着俞水灵开心,清脆的笑声飘散在阳光灿烂的小路上,昨晚的惊险和疑云渐渐抛诸脑后。不知什么时候说到生日,几个孩子兴致勃勃的排起大小,有属龙的、属蛇的、也有属马的。王海涛属龙的,理所当然成了大哥;排行第二的是陶一,王海涛苦着脸后悔昨晚那声姐姐叫得委屈。陶一呵呵笑着叫回了他一声“哥哥”,陈醉则是腼腆的微笑着附和。对于在家里是大哥的陈醉,这声“海涛哥”是个崭新的体验,换做别人他肯定叫不出口。除了父亲母亲和弟弟陈扬,他最熟悉的人就是王海涛,所以打心底里说,他叫得还挺自然挺高兴的。最小的俞水灵也有样学样,跟着陶一叫了“哥”,王海涛得意的“诶”了一声,余下的目标就只剩陈扬。四个人的眼光都看向同一个人,陈扬迫于淫威只得服从。听到最后一声不情不愿的“大哥”以后,王海涛笑哈哈的挽住了他们。虽然手臂不够长,勉强也算有个当哥的架式,他志得意满的给大家许诺:“好,以后咱们就是兄弟姐妹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弟妹们…后面好像还有一句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停!你们说什么呢?”陶一刚才的笑容又不见了,连肩膀的手臂也被用力推开:“我们又不是土匪结拜!一起玩就一起玩嘛,还要磕头啊?”王海涛苦思冥想了半分钟,得出一个绝好的词:“那就…友谊万岁吧!我们做最好最好的朋友,就像以前我爸给我妈写的信上说的…”“偷看爸妈的信?你还真敢!”“…不小心看到了嘛…上面什么都没有,就是友谊啊、工作啊…不过最后有‘思念’两个字,嘿嘿。”俞水灵听得很是不懂,只好睁着迷糊的大眼睛发问:“那两个朋友长大了以后就可以做爸爸妈妈吗?”“啊?不知道…陈醉,你知道吗?”“我…咳咳…我也不清楚,应该可以吧。”“哦!”“哦…”“哦……”在好几声半懂不懂的“哦”字背后,孩子们继续一路上未完的欢笑,所有未知的迷题都不足以成为他们这个年纪应该在意的烦恼。不知这样一起玩了多久,他们渐渐熟悉得不分你我,五个天天见面的孩子真的变成了最好的朋友,每天粘在一块儿学习和玩耍。王海涛还是经常弄错陈氏兄弟的身份,对这个唯一的笨蛋大伙儿都见怪不怪了。俞水灵一下子多了四个哥哥姐姐,谁都不敢随便欺负她,她那张甜甜的小嘴和可爱的笑脸也让其他人很乐于保护她。她跟陶一都是独生女,家里的情况却太不一样。陶一她爸是个著名的老作家,临到快五十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给女儿取名时这位专业作家可真是绞尽了脑汁,最后得出的名字居然是天下间笔划最少的字。他这是摆明了不再要第二个,有这个宝贝就够了,而且实数里“一”排在最前,也算是最大的。陶一的母亲,他昔年的铁杆书迷当然是听老头子的,也不管这个名字适不适合女孩儿用。结果夫妻俩把女儿抱到娘家去的时候,比女婿只大一岁的岳母气得连饭都不肯做了,硬逼着女婿给外孙女把这丑名给改喽。当然,她老人家这个提议没得到落实,外孙女长到如今,已经是水灵灵的小姑娘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叫做陶一。俞水灵的父母在同一个厂上班,那个欺负过她的坏人也一样。一家三口住着一个小小的通间,俞水灵自己的小房还是用一块厚布帘格开的。她曾经好奇的问过爸爸妈妈,为什么家这么小,隔壁只有一个人,住的房子也比他们三个人都大。可只要这样一问,爸爸就一脸不高兴的喝酒,妈妈也不回答,只低着头发傻。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再问了,爸爸发起脾气的时候会打人,她和妈妈都被打过几次,好疼呢。说起这些不好的事情,俞水灵就不愿回家,但又不敢不回,所以其他的几个人老是送她回去。反正陈家和陶家也隔得不远,而最远的王海涛早就习惯了晚点回家,有时候他还去陈家瞎玩会儿再走,因为陈家的大人一般都不在。陈醉和陈扬的父母经常开会加班,夫妻两个人都是党员干部。他家住的单位宿舍,不是太大也绝对不小,电器和家具倒很普通。王海涛最喜欢坐在陈家兄弟的床上学某位大人物说话:“嗯,是两个不错的同志,抵住了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啊,呵呵,值得广大党员群众学习、学习…”陈扬总是笑嘻嘻的过去捶他,陈醉还是一脸微笑的看着,相同面孔上的两种表情实在太容易分别。但只要王海涛上了厕所出来,就得左左右右看个半天,直到陈扬“噗”的一下忍俊不禁,他才恍然大悟的“嘿嘿”傻笑。从陈家回到自己家以后,王海涛还得陪弟弟玩会儿,六岁大的王海浪正是沉迷于各种玩具的年龄。积木、魔方、上发条的青蛙、各种小车小枪…这些东西他比弟弟玩得还熟练;让他奇怪的是,小弟也喜欢玩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纸和纱巾什么的,有时候拿条烂纱巾往头上一披,嘴里就咿咿呀呀的唱歌,看着还真是怪别扭的。见鬼,这不是女孩们玩的东西吗?做点副食生意的老爸和在单位做会计的老妈都比较忙,陪弟弟玩的工作当然是交给他了,差不多每晚小家伙都得闹腾到十点钟才肯睡觉,第二天早上还得由他送去幼儿园。不过,自己的弟弟嘛,也不是特别麻烦,从九岁起他就很乐意干这个活儿。老爸还在客厅里低声嘟哝着算计他的那本小帐,不耐烦的老妈接过去用算盘打了起来,弟弟在身边小声唱着听不清词儿的自编歌曲,王海涛只好百无聊赖的玩起魔方。一家四口都在忙活,基本上也算各得其乐。床头的小钟已经直指十点,别家的人们早就睡了,他们家却还是老样子——小小的争吵伴随一片歌舞升平。王海涛不知不觉玩得有点累,头一歪就趴桌上睡着了,屋里的那点嘈杂对他早已训练有素的耳朵起不了任何骚扰作用。每天一如既往的上学、听课、游戏、聊天,王海涛是众人玩耍时的大哥、学习上的落后份子。一快考试他就愁眉苦脸,那当口总得麻烦陈醉和陶一。临时赶做习题是很有效的办法,王海涛记忆力好得很,可只要考试一过,他就把书本扔得远远的,这个毛病让所有人都为他头疼。陶一是每次必骂,急起来也有捶人的时候,陈扬总是嘻嘻哈哈站一边看笑话,他哥却常常上去劝架。陈醉的这种举动使陶一大发雷霆,把王海涛不学习的责任都放他身上了。“要不是你们兄弟俩帮着他,他胆儿哪有这么大!”“没有啊…我也劝他了,打人还是不对的嘛。”陈醉斯斯文文的大人样惹得陶一更生气,这家伙简直是怪胎,从来没发过脾气。“你还有理了?打人…我还要打你呢!”这个威胁并不能吓退陈醉,他弟弟却收起了笑容上来求情:“一姐,算了吧…海涛哥也不是一天两天,改不了了…”“不学习将来怎么办?我们早说好了要进一个中学的!你这是害他呢,唉,跟你说你也不懂…”“…哥、姐,别吵了…”有点担心的俞水灵怯怯的拉住了陶一:“姐,哥会好的,我们五个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吗?不要吵了,我害怕…”她的表情转眼间就要阴转小雨,那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能化解一场战役,当然…也有挑起一场战役的可能,陶一慌了神的轻声哄她“没事儿呢,我们是闹着玩”,斜睨向几个男生的目光却是暗藏杀机。王海涛和陈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有陈醉沉静的神色一如往常。俞水灵拉着陶一的手走过来,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王海涛的衣袖:“哥、姐,我们一起玩吧,好不好?”小妹清澈柔软的嗓音是那么可爱,两个大孩子都有点不忍心了,王海涛冲着陶一试探性的笑了一下,陶一也只好从牙缝里挤出回应:“还呆站着干吗?没听到水灵说的?去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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