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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根本不够看,还不是全靠他爸妈。跟你们说——上回,就上回他妈给我塞的红包,这个数……”
“嗬,表面上对他好嘛。就是不管,敷衍家长……教不好总不能全赖学校。”
“你们说那种学生,啊。除了显摆自家,还能做什么。嘁……”
季元现立在那里,听得一字不差。半响,冷笑着离开了。他没回教室,折身去了楼顶。S中学绿化成果斐然,天台好比后花园。
季元现坐在花坛上,张开手掌,四道深刻的指甲印嵌地手心发白。
所谓人心,两面三刀者,阳奉阴违者,在这世上如过江之鲫,不足为意。
季元现别的不清楚,怎么做人倒是门儿清。他跟着母亲从小在官场上耳染目濡,明是一盐火,暗是一把刀。
班头的行为他理解,只是纯粹不爽。
但不爽的源头在哪里,季元现不清楚。年少从不考虑怒从何来,大多时候,他们对本身都不太看得清。
不过没事,那些年,他们谁也没看清。
立正川有四天没上学。
倒不是逃课,正经托人请了假。新老师什么尿性还没搞清楚,他不敢妄自拂逆鳞。
空旷的工作室内,简易工业风装潢。四壁纯灰,天花板上开了扇天窗。光源如注,顺着道往下泄,金辉璀璨。
其间站一人,赤裸上身,刚劲的人鱼线、雕刻般的腹肌,诱人的一切和着肚脐下些许毛发,一众隐没在极低的裤腰里。
立正川,人在这儿。
已深秋之际,工作室内未开空调,立正川却浑身是汗。他专注地埋首于眼前这块大理石,手拿平凿雕刻一座半身像。石料碎屑掉落满地,空旷的室内唯有凿石发出的叮响声,不断回荡缠绵。
这座人像历时颇久,现初露雏形。立正川一言不发地雕凿着,不远处还坐了一人。
“正川,你可别告诉我,这辈子都打算抱着那些个破石料过日子?”
这人还挺大爷,随口叫得亲昵。他之于立正川,是有些知音的意思。
立正川嘴角弯个弧度,没回头:“你面前那些石料的价格你也清楚,虽不是什么金山,银矿是跑不了。我守着又怎么了。”
“我都不干这行了,你还那么死心眼?”
“我没有,”立正川手中平凿稍停片刻,继续工作,“宋迪,不是因为你。”
宋迪曾和立正川同门,师从现代雕刻家巩顺明。二人因此结缘,宋迪本以为立正川是冲着他去的,毕竟像他这样充满艺术细胞,浑身骚劲儿用不完的零号,在立正川这样的猛攻面前,妥妥是鲜肉。肉欲纵流那种。
后来宋迪放弃雕塑,这项艺术考察耐性,日复一日对着石头生活,太过寂寞。宋迪受不了,倒是立正川一声不吭地坚持下来。
两年了,宋迪还没死心。他总觉得立正川肯定有那意思,只是说不出口。暧昧么,是最酸甜的时候。
立正川倒没这么多心思,纯粹是喜欢雕塑。
宋迪叼着烟,磨蹭着靠拢立小军长。那满眼的浪荡,藏不住。
“正川,别跟我装了。咱俩谁呀,我对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就不信你没动过心。放S市的GAY圈里,有几个零号比得上我。嗯?”
宋迪深吸口烟,一手揽住立正川有力的腰,侧头缓缓朝他吐出。两人气息湿热,交织,躁动。立正川蓦地移开平凿,他隔着一层烟雾,沉沉盯着宋迪,先前的愉悦荡然无存。
立正川猛捏住宋迪下颌,将人往后推开一步。他声音很冷,俨然是动怒了。
“老子说过,我不是同志。”
“不、是、GAY。”
的确,立正川强调无数次,无论对着宋迪还是其他人。立小军长虽根不正,苗却是直的。他家将门风范,哪个男人不是英雄之姿,威武俊朗。
他不可能是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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