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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言之喉间闷着一口气,还是说:“我一定要去。”
向若看他不是玩笑,并十头牛拉不回来的语气,半晌松口道了句:“那我跟你一起去,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你这个少谷主为我只身冒险。缺了胳膊少了腿儿的,我可没法向珠珠和师父交代。”
封言之听她这样说,脸上偏闷的神色散了些。他稍显满意地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向若又说一句:“我去准备准备。”便下了屋顶去。
向若转着脑袋看着他跳下屋顶,自己回过头来再看那山尖,已是连轮廓都看不见。她长长呼了口气,往后仰身子,直接躺在屋瓦的密棱上,看着另侧山峦处,慢慢又升起月亮来。
说起来,桃花谷里的人其实都算她的亲人,尤数叶随君和叶明珠跟她最亲。但这些人里,能花费心思体会关心她心情的人,只有封言之一个。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没有烦恼忧愁的混世魔王。但在封言之眼里,她不全是个赖皮混混,很多时候也就是个需要关心照顾的女孩子。当然,封言之没有跟她说过这些细腻的话,她自会体会罢了。
向若在屋顶稍躺一气,看着月亮渐升渐高,掐算着时间,跃下屋顶回去梳洗换上夜行衣。在夜深之际,和封言之悄悄出房间,在院儿里结了伴,再一起悄悄出院门下山出桃花谷。
出了桃花谷自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便往连州城去,路赶得甚急。到了地方仍找隐蔽好走之处翻墙进城,然后便直奔宁王萧纪所住的那个院子里去。到了翻墙进去,悄摸摸推了正房的门进去,摸到床边要制住他,却在动手后发现屋里并没有人。
夜色中向若眸子明亮,看着封言之“咦”一声,“就是住这里的呀。”
封言之不知什么情况,只好道一句,“再找找吧。”
这屋子院子里找一气,确实没人。向若也不知什么情况,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记错路记错地方这种事,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她思索一气,不得其因,只得跟封言之说:“你在这里等我,我摸进别处找个人问问看。”
封言之知道她做事有分寸,也知道她对这里比自己熟,自然应她的话,让她去问,自己便在这院里角落最暗处等着。
向若这便轻身踮脚起,出院子往别处去。往哪处去,也有思量。往士兵扎堆的地方,必然要惹麻烦。思索片刻,她便往马厩去了。心里想着那里定然有人看马,但也不会人多。
到了马厩,扒开旁侧小屋的窗子,借着月光果见那里头睡着两个士兵。她这便悄声推门进去,在惹出动静吵醒人之后,一个手刀打晕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与她眼睛对上,还没等她出声说话呢,“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殷切地叫了声:“姑奶奶!”
向若:???
她有这么个侄孙儿???
眯眼再细看,原来这人是今儿白天跟踪她被她打的人,这大夜里一对眼就把她认出来的眼力劲——厉害!
向若没时间跟他叙旧,也没问他一个得王爷重用的人怎么来看马厩了,开口便问他:“宁王人呢?”
那人战战兢兢,跪着就答:“连州城打了下来,留兵看守,王爷已经回京了。傍晚动的身,现下不知到了哪里。”
向若听他说这话,抬手捂住额头,只觉微微有些烦躁。她和封言之来取解药,结果人又走了。这算是老天爷故意要灭她么?
她深吸了两口气,心里堵得越发难受,气恼直冲上脑门,更不愿意认了这事儿了。她看到马厩里还有吃草的马,心生一想法,因放下手来,跟那跪着的人说:“侄孙儿,给姑奶奶准备两匹马,牵出北城门二里地,我在那里等你。”
那人面上现出些为难,向若看着他便又说了句:“不照做,姑奶奶每晚都来找你,怕不怕?”
“怕……”那人委屈地出声,这下也就不为难了,哭丧着脸回向若的话,“姑奶奶去北门外两里地的地方等着我,我这就准备。”
向若满意,这就去了。回去封言之守着的院子里,招呼上他,再一起出城去。向若把宁王萧纪已经回京城去了的事情跟他说了,又道:“既折腾这一番出来了,就这么回去,我心里不痛快。我打算追他一追,他傍晚才启程,应当没走远。师兄要不你先回去,怕师父师妹担心。你不必担心我,我靠智取,也能拿着解药。”
封言之可做不出丢下她一人自己回谷这种事,原本就是他要出来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怎么也要陪着向若找下去。有他在,胜算便多些。凭向若现在的身体,什么都说不准。因他冲向若摇头,说:“师父那里回去再慢慢解释,先帮你弄到解药再说。”
封言之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向若也不喜欢磨磨唧唧,说一句他不回去,也就不再提这话。两人出城往北走了两里地,在那里等了一气,果等着城里那人牵了两匹马出来。他把缰绳送去向若手里,还说了句:“姑奶奶路上小心。”
向若听了这话受用,笑着回他一句,“乖。”
说罢翻身上马,和封言之便直奔北而去。封言之还好奇刚才的事情,一面打马与她并驾而行,一面问她:“刚才那人是谁?”
向若侧头看他一眼,笑着道:“才认的侄孙儿。”
封言之:……
打马启程,向若原本的预测是,沿途打听相问,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追到宁王萧纪,毕竟他没早走多久。再说,他那样的人,到了晚上都是找地方歇脚的,必不会过分劳累自己赶路。
想法是这样,然事实偏是另一样。她和封言之愣是追了五日,也没有寻到萧纪的半点踪迹。第五日傍晚,向若坐在马上皱眉,念叨一句:“我是不是被那孙子骗了?”
封言之知道她嘴里说的孙子是她认的侄孙儿,他也皱眉,觉得这事儿不如心里想的那么顺利,所以有些烦躁。他看着眼前的路,拽着马匹缰绳,只觉得,往下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
向若却痛快,不想再追下去,拉了缰绳就调转马头,啐一句:“我回去问问,要是骗了我,我立马扒了那孙子的皮!”
然回去又寻摸着找别人逼着问这话,是一样的说辞——宁王回京城去了。没有结果,而这一来一回,向若和封言之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就已经有十日。向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一日差过一日。
她心里生出疲累,只觉得那宁王真个是她命里的克星。想她活这么大,没被叶随君霍霍死,竟然就这么栽在了这人手里。栽了就栽了吧,实在没有办法。连州城离京城太远,她没有在三日内追到萧纪胜算就已经不大了。她如果一根筋追去京城,大约只能是有去无回。是以,她强打着精神,不让封言之看出自己的异样,与他说:“算了,回桃花谷吧。”
封言之神情怏怏,骑着马与向若回去桃花谷,胸口一直闷着一口气。到底不知向若中的毒有多大妨碍,心里有担心,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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