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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转机（第2页）

连同冯潇在内的一众武将把如今在他们心目中已然天助神佑的陛下团团围住，激动之余差点想把人当空抛接。

宫墙之下的文官抛开昔日恩怨，顾不得颜面，纷纷抱头痛哭。

但很快，有人现皇帝陛下的表情不对。

众将士面露不解地相互传递着眼神，最后把求助的目光一同投向了冯潇。

被逼上梁山的冯潇嫌弃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开，看了眼皇上垂在身侧至今没再动过的右臂，想到方才他三箭满弓连，箭箭皆有长虹之势，换了他们这种武将都够呛，更何况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

一定是手疼的太厉害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叫屈。

冯潇暗自给皇帝陛下不太近人的脸色找到了一个自以为解释的过去理由，想着换了是自己这种情况下肯定心情不爽谁来多嘴谁倒霉，可身边投来的催促目光如芒在背，他只好硬着头皮，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陛下方才的杀敌英姿实在惊为天人......”

他马屁还没开始拍，就被宇文曜不带情绪的眼神扫得忘了词。

面对敌军时向来雄赳赳气昂昂，大有纵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的冯副统领在皇帝陛下明晃晃写着“闭嘴”两个字的脸色下脚后跟往后挪了半寸。

而后背后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

冯潇愤愤回头瞪了一眼，重新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缩成一只无害的鹌鹑，开口道“陛下，如今敌军已退，您的手臂，还是赶紧让太医来看看吧？”

宇文曜这次连眼神都没再给他，而是面沉如霜地朝着城门方向，他张嘴要说话，却被随风飘来的硝烟味呛了个正着，猛地咳嗽了起来，随后用咳得有些嘶哑的声音低声道“不见得。”

他这三个字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孤零零的从他嘴里蹦出来，连音调语气都仿佛只是在喃喃自语，却一个字都不落地钉进身边一众将领的心里。

劫后余生的欢欣鼓舞化作泡影。

没有人开口，可所有人都像被一道无形的线牵引着，将头缓缓转向城门方向。

看似溃逃的北蛮军行至几辆火炮处便停住不再往后撤了。

宇文曜挺直背脊，将自己站成屹立不倒的大耀顶梁柱，脑子里飞划过当年看过的战争影片，指望着从中找出些可供参考的战术来“城中有没有可以通往城外的暗道或隐蔽的沟渠？”

他这一问完全是走投无路之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寻常情况下，谁会没事在偌大的国都城里挖一条往城外去的暗道？

就算挖了，必然也是用作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谁会把它暴露给官家人知道？

果然他这厢问完，众人便是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宇文曜自己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蠢，却没想到下一刻便当真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是当时被巡防官兵临时借调救助闹市街伤员的禁军之一，他虽然不知道皇帝陛下问这话的用意何在，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回禀陛下，闹市街处有一暗道。”

宇文曜眼睛一亮，自穿越而来至今第一次觉得自己带了“主角光环”，否则这种瞌睡有人送枕头的剧情实在太戏剧化了。

他毫不犹豫道“说仔细点！”

那禁军便将一开始敌军同时在闹市街和城门处两方引爆炸，又在城门口埋伏彭少阳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宇文曜听完便觉得那暗道的去向八九不离十了。

他此前就在猜测，宇文晖要用什么方式来“虚张声势”，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动干戈地用上火药，而火药这种东西在如今的大耀并不常见，自然不可能是大摇大摆地进城来的。

那暗道很可能在他的原计划中还有别的用途，只是计划生变，他便干脆制造动静的同时毁掉“罪证”。

至于北蛮人那边......

宇文曜心想，就凭方才宇文晖一死，蛮人便立刻扭头另谋出路的做法来看，恐怕两人多半是貌合神离。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北蛮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条隐秘的暗道存在。

只是宇文晖恐怕到死都没想到，他这欲盖弥彰的一炸，反而成了大耀最后关头的一线生机。

那说话的禁军睇着陛下的脸色，谨慎补充道“但是当时现的时候洞口已经被震塌了，是否通往城外还未探查过，能不能用也还不确定......”

宇文曜当即下令“事在人为，既然已经有了，总比当下现挖一条来得现实，你带一支小队，立刻前去勘察一番，回报！”

那名禁军没想到随口一句话便给自己领了这么一个重任，当即摆出肝脑涂地的架势，领了人下去了。

宇文曜这边也不浪费时间，点了人出去搜罗敌军那辆损毁战车上残余的火药。

众将头顶着问号，可只要是被皇帝陛下指点到的，便义无反顾指哪打哪，经历了方才的力挽狂澜和料事如神，这群人此时此刻对于眼前这位多年来颇有微词的年轻帝王有了焕然一新的认知。

就仿佛只要他在，这大耀江山便倒不了。

宇文曜对于自己的形象迅膨大这件事浑然不知，就算知道，他也毫无波澜，因为他很清楚，就算当真有暗道，也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蛮人的火药没有后方补给，数量有限的情况下必然会精打细算地分布每辆战车上携带的分量，就算他们运气足够好能回收一些，也绝对不足以毁掉敌军所有的火炮的，加之刚才破城的时候那战车便已经用了大量的弹药，到最后很可能是因为弹尽粮绝才被推翻，如果是这样，就算有暗道，也只能用于出其不意地打个伏击了。

他强压住蠢蠢欲动的不安，自我嘲讽似的冒出个念头来反正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宇文曜淡淡地想。

死亡对他来说不算陌生，可如果有的选，他还不想这么轻易地死去。

他极目远眺，视线没有落点地延伸出去，在这漫漫长夜里得以片刻喘息的静谧里牵扯出秘而不宣的心绪。

至少给他个机会，让他把烂在肚子里那点没能出口的心思吐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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