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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从未想过,想要介入将军和郡主之间。”姜淮说道,“所以其实,殿下不必安慰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会幸福。”
姜淮说的是实话,苏微澜带她回去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她是吴越王府嫡出的小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郡主,却无半点大家千金的骄矜,反而日日与兄长一道待在军营里。
别家千金的十几岁,是在闺阁之中学习琴棋书画,插花焚香,携三两姐妹上街游玩,又或是和母亲一起参加世家集会,相看别家儿郎。
苏微澜的十几岁,是每天和普通军士一样天不亮就起床,除了不需要做军中的那些杂活,练武、弓马、负重跑几十里,她没有一日落下。她武功高强,连苏微澈和她单独打斗练习时,都会败下阵来。
她对姜淮的训练严苛,对自己更是残忍。白日里练习武功和弓马骑射,晚上熬夜研习兵法制定战术。受伤了也不声张,只是自个儿用金疮药膏涂抹包扎便完事。
她是森林里的猛虎,是草原上的雄鹰,是大梁唯一的女将军,是让番邦闻之色变的长宁郡主,更是能带给宋清朔心安的微澜姐姐。这样的女子,怎能埋没于红墙之中。
李长安说:“微澜是女中豪杰,同为女子,我亦佩服于她。她和我母后有些像,我母后虽出身文官世家,但年轻时却跟着当时的苏家世子习剑,舞的一手好剑法。只可惜后来…但是囡囡,你也是个顶好的姑娘,你该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该困囿于对阿朔的执念。”
见姜淮若有所思的样子,李长安直截了当地说:“庭言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与先帝,还有太后,都不一样。他对你很好,我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痴情。淮儿,你被太后灌下红花一事,你可以怪太后,可以怪阿朔,但是却独独,不应该责怪庭言。许多事情,他也是意料之外,他根本想不到太后会对你下如此毒手,如今太后已被他软禁,那是他的生身母亲,他也是没有办法。”
姜淮原以为,李长安是来为宋清朔说话,却不想,她竟是来给李庭言当说客的。
她没有正面回答李长安,而是对她说:“公主放心,我心里有数。只是公主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李长安知道她对宋清朔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放下的,于是也不再多言,只对她说:“你明白就好。其实,阿朔也好,庭言也好,都不如你自己来得重要,囡囡,你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夜里,李庭言还是来了关雎宫。姜淮身子未好不能侍寝,但他还是日日都来,若是她不想见他,他便歇在寝殿外的暖阁里。
“李庭言。”姜淮走到暖阁里,见他正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脸上虽露出疲态,却并未懈怠,一旁的蜡烛也已经燃了大半。
她记得宋清朔曾对她说,“我不喜欢李庭言,但若说做皇帝,只要他能约束他那整日里无事生非的亲娘,那他也算个不错的皇帝”。
见她到来,李庭言有些喜出望外,又见她只穿了单薄的寝衣,忙拿过一旁的外衫给她披上:“手这样凉,你现在身子虚弱,若是再染上风寒可怎么好。淮儿是有什么事吗?”
“如今已到夏日里了,暖阁里闷热,陛下明日还要上早朝,睡在暖阁里恐休息不好。”姜淮说道,“若是陛下无事,还是回圣宸宫歇息吧。”
“怎么不叫我李庭言了?”李庭言从一堆繁杂的奏折中抬起头,微微浅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她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薄丝寝衣,瘦削的身材配着苍白的脸,显得整个人更加弱柳扶风。他有些心疼。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只穿了一件素白的訶子裙,那时她手臂上有长期练武所致的肌肉,虽不似其他女子那样纤细,却别有一番风情。那时她的脸色,也没有这么苍白。
“如此大逆不道的称呼,也不知陛下怎么这么喜欢。”姜淮的话中确有不解,但看着他丰神俊朗的脸庞在烛光下对着她含情微笑的样子,心中也难免悸动。特别是那双眼睛,她那么熟悉的那双眼睛,此刻正深情凝望着她。
“因为只有你敢这样叫我。”李庭言笑了笑,此处没有旁人,他走上前环住了她的腰,竟是带了些撒娇的语气说,“我就不能在你的寝殿睡嘛。”
“臣妾身子未愈,尚不能侍寝。”姜淮冷着脸推开了他些许。
“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李庭言有些委屈,“我就想陪着你…”
“陛下若是不嫌挤,就来吧。”姜淮没有拒绝他,反而对他说,“臣妾困了,先去睡下了。陛下也早些歇息吧。”
半梦半醒间,姜淮感觉李庭言翻身上了床榻,他许是以为她睡着了,怕吵醒她声音,所以动作很轻,也没有碰她,只是独自在外侧睡下。只是他不知,多年来的习惯,便是有一点风声姜淮也会醒转,她不愿多事,故还是闭眼假寐。
“又踢被子。”李庭言略带宠溺的嗔怪了一句,给她盖好被子,却现姜淮醒了,“吵醒你了?”
“没有,臣妾本也没有睡着。”她说着又把被子踢开了,“热的慌,陛下还不许臣妾用冰。”
“太医说了,你现在最忌寒凉。”他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拿过一旁的白玉骨扇,轻轻给她扇风,“你睡吧,朕在旁边给你扇扇风,还热吗?”
“陛下没用晚膳吗?”姜淮也是心直口快,见李庭言扇的慢慢吞吞,一时没注意就说了这句话。但话出口,才知有多不知好歹,立刻请罪道,“臣妾一时口无遮拦,请陛下降罪。”
李庭言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你呀,真是恃宠而骄。朕不是怕冷着你吗,现在这样,贵嫔娘娘可满意?”
姜淮听到他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看着李庭言一代君王,却半倚着身子,给她扇风的样子,第一次因为他湿润了眼眶,伸出手抱住了他,小声说:“李庭言,谢谢。”
李庭言还是微微笑着,轻吻了一下她的唇:“淮儿,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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