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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客栈的厢房里,上官拓正在给秦天垒包扎伤口。
右胸膛处有一道剑伤,足足划过了半个胸膛,纱布裹了好几道,还能看见血迹印出来。
“你如今越厉害了。跟人打架都不拔剑,你不如站着别动,或者自刎来的快些。”上官拓打了一个活结,用剪刀将多余的纱布剪断。
“总归是我们理亏,自然不好还手。”秦天垒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许是碰到伤口,眉头微皱,额头上一层冷汗。
“你就这样看着她惹是生非,也不管束?这一路过来,她故意挑衅,天天惹祸。等我们到了武林大会,怕是在场一半都是仇人。”一边将药瓶挨个收好,一边没好气的数落。
“青鸾给你我的药,那么一大包。自从遇见你妹妹,都快不够用了。”
“她不过是生我的气,所以才这样做。等气消了,就不会惹是生非了。”
“随你。”
上官拓见秦天垒当局者迷,怎么都说不听。生气的转身甩门而去,留下一脸难色的秦天垒,目光怔怔的看着门口,叹了声气,开始收拾刚刚没有收拾好的药物和工具。
上官拓夺门而出,却现秦天淼站在房门不远处,依着走廊的柱子呆。看到上官拓出来,惊慌之下想要躲避,但是左右没什么好的藏身之处,所以又马上换上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看了看走廊外的风景。
上官拓见状,火气更甚。走过去没有半分怜香惜玉,拽着对方的胳膊拉着就走。
秦天淼也不挣扎,踉跄的跟着,直到两人来到远离秦天垒厢房那侧的墙角,才开口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放手。”
语气还是那么淡淡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和愧疚。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这一路过来,每天都在给你哥哥结仇。他那样的人,自知理亏,别人动手就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今日遇到这个武功不弱的,都不肯拔剑。怎么?你受过的伤,都要让他受一遍?”
“做哥哥的,护着妹妹,不是应该的吗?”秦天淼看上官拓气急败坏,但是脸上半分动容都没有。
“那也要这个妹妹值得不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我若是秦天垒,恨不得你死在五年前。那时候,至少还是个好妹妹。”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四周一片寂静。
秦天淼双目通红的看着上官拓,呼吸都重了几分,显然是动气了。上官拓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了。脸色难看,却也不肯道歉。
“呵。”秦天淼面含讥笑,“凌云堂都死的只剩你一个了,也不见你报仇,这么说来,估计做到你这个份儿上,才算是好哥哥。我真替那些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感到不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你这个大少爷心里,一文不值。”
说完转身离开,高高扎起的马尾辫甩起来像一个巴掌,打到上官拓的脸上。留下神色难堪的上官拓,靠着墙壁颓然无言。
夜半,空荡荡的客栈大堂里,只有靠墙角的桌子上有一盏亮着的烛台。小二打着哈欠端过来一盘东西。
“客官,实在太晚了,厨房只剩下这些小菜。酒给您拿了一壶,你看行吗?”
上官拓没说话,扔过去一小块银两。本来心中还颇有怨气的小二,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鞠躬。
“那您吃着,我就不打扰了。稍后您直接回房休息,东西就放这儿,我明早收拾。”说完就转身喜滋滋的离开了。
烛火摇曳,只有这一处光亮。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孤寂凄凉。
小二离开的方向,传来脚步声,上官拓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表情有些嫌烦,好像在说来人真不识趣。
“去你房里找你,你不在。刚好遇到小二,说你在大堂喝闷酒。”
秦天垒见有多余的杯子,拿过来一个准备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上官拓瞟了一眼,没好气的说,“平日是个滴酒不沾的,现在受伤倒是喝上了。也不怕伤口更严重点。”
“心烦,容我喝一杯吧。”声音寂寥,愁肠百转。
两人默默的喝了半天,过了好久,秦天垒才开口,语气淡淡然。
“上官拓,我想带天淼离开。”
“只怕你想走,你那个妹妹却不愿意。”上官拓一针见血的指出。
“我不能带她跟青鸾汇合,她现在心里有气,到处惹祸,会连累你们的。”
“你心中有愧,识人不清。她真的只是心中有气吗?她是恨你,你看不出?”上官拓语气略急。
“我知道。”秦天垒苦笑。
“她小时候不是这般性子。我们住在后山少有玩伴,她活泼好动,就喜欢去村里找其他小孩儿玩。可惜她是女孩子,人还小,每次都要被欺负,但是没几天又忘了,继续跑去找人玩儿。后来居然混成了孩子王,是小孩子中间的小霸王。哭也肆意,笑也张扬。不似现在这样。”
秦天垒仰头灌了一杯酒,伸手又去倒。
“那日,魔教突袭,父母断后,让我带着她先跑。后有追兵,我当时心急,有那么一瞬,觉得她跑的太慢。逃到溪边,眼看就可以进林子了,我却没拉住她。魔教的人追上来,她又摔倒了。我想去拉她,但是被人用刀剑逼开。她都没爬起身,哭着向我伸手,就被人从后背一剑贯胸。”
秦天垒顿了顿,看着上官拓,眼中掩不住的悔恨。
“我以为她死了,所以自己逃了。虽然后来身受重伤,但是伤好之后,我既没有回家为父母掩埋尸骨,亦没有去打听一下她的消息。上官拓,我都怀疑自己,当日看她死了,内心深处,是不是有松了一口气。我对青鸾纵容,不乏移情作用。可是青鸾很强大,无需我保护,我夜半无人时曾想,要是我妹妹也如青鸾一样厉害就好。”
“秦天垒,你不是圣人,我只问你,当日你就算拼了这条命,除了多死一个自己,能救回来什么?”上官拓问道。
“我知道。”秦天垒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但是我过不去。其实我是个卑鄙小人呢。”
“你顶多算是没用,还算不得卑鄙小人。卑鄙小人才不会反省,时时自责,怪罪己身。”上官拓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不能让你们离开,你也不可能带她单独离开。她此行是冲着青鸾来的。她如今的心性,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秦天垒显然也明白,且没什么好办法,一时答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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