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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天转眼就过去了,我都不敢想赵老板的事,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可那天中午,我忽然接到赵老板的电话,语气很喜悦。说那天晚上的华商晚宴他也去了,在会上和方德荣碰了面。方德荣明显很惊愕,赵老板在谈话中趁机当众问方德荣什么时候还钱,已经拖了那么久,再不还可说不过去。还说自己重病缠身,就等着这笔钱治病呢。当时很多人看着,方德荣很尴尬,只好答应马上就给。他当场给了我二十万泰铢现金,说只带了这些,余下的过几天再给。
我苦笑:“远远不够啊!方德荣明显是算准了你活不过半个月,因为中了这种高深鬼降的人,最多只能挺十几天。到时候你一命归西,方德荣也就不用再还钱了。”
赵老板哼了声:“我知道姓方的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没错,本来这点儿钱确实根本不够解降,但老天不绝人。两天后我抵押给朋友的那几台设备卖掉,卖了四十万泰铢,田先生,你说是不是天意?是不是我老婆的在天之灵帮我渡过难关?在阿赞巴登的引见下,我已经在菲律宾解开了身上的鬼降,回到曼谷五六天了。”
第0109章亡妻恨
“是真的?”我很意外。
赵老板高兴地说:“当然。这几天我也没闲着,天天找方德荣要债,还联合了不少唐人街华人商会的同行。搞得方德荣很无奈,就在今天上午,我刚收到方德荣汇到我户头里的一百万泰铢。随后他又打电话给我,说先还给我这些。剩下的过阵子会尽快还清。”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打心眼里往外高兴:“这真不错,赵先生恭喜你啊!”
赵老板笑道:“田先生,还要多谢当初你对我的接济和那个好主意。好人有好报,您是好人,请把银行账号发给我,我想表示一下心意。”听到他说“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推辞。但赵老板坚持要我提供,也只好把账号发给他。
第二天上午,手机收到短信提醒,账号里多了二十万泰铢。
又赚了外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本来是我因贪财的错,现在却要被人感谢。如果不是因为赵老板的设备凑巧卖掉,才有足够的钱去菲律宾解降,现在很可能已经送了命。我后背感到一阵阵发凉,但事已至此。只要方老板不知道当初就是阿赞巴登给他落的降。也不知道我已经把这事捅给赵老板,就可以暂时安心。等赵老板收到剩下的欠款,他们俩之间的恩恩怨怨也算告一段落了。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担心他们俩再次成为仇家,于是就给赵老板发短信,先感谢他的心意,又劝赵老板别再追究方德荣的事,赵老板没回复。
过了将近一个月,我忽然接到方德荣打来的电话,但却是个女人在讲话。原来是他老婆。方夫人在电话里哭着说,方德荣忽然得了怪病,成天咳血不止,鼻孔半夜流血,把半张床都给染红了,不得不每天都要去医院输血。问我是不是又被那个该死的赵老板下了什么降头,向我讨要赵老板的电话号码。
一听这话,我非常惊讶,当然不能把电话给方夫人,就说我也不知道号码。上次还是和他碰巧在某阿赞师父家里遇到的,还说不见得是赵老板所为。但方夫人非要我帮着打听打听,我也只好说可以试试。给赵老板打去电话,他没接,直到傍晚时分才给我回过来。在电话里,他说正在收拾行李,我问要去哪里,赵老板说要出国。
我直接问方德荣中降头的事,赵老板爽快地承认了,但还要拜托我一件事。我以为他会要我保密,万没想到赵老板居然直说了:“如果方德荣再问起这个事,你就直接告诉他,这个血降就是我找人给他落的。至于什么原因,他自己应该很清楚,我和我妻子结婚二十年,要不是方德荣欠钱不还,我和她本打算要白头到老。这个仇,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所以请转告方德荣,这个血降可不普通,是我花了七八十万泰铢托高人从柬埔寨深山里请出来的降头师,如果我不说名字,方德荣这辈子也找不到。他身上的血降无人能解,会慢慢地痛苦地死去,这是他应得的。余下的四百万泰铢,我也不再打算讨回,就算是买方德荣一条命吧!田先生,我们这次通话,是这个手机卡的最后一次,挂断这个电话,我就要离开东南亚,去一个陌生国家过后半生,最后再次感谢你。”
挂断电话,我心情很复杂,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方老板身上的血降怎么办。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方德荣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结果。我按照赵老板的嘱咐,把事情原委都说了。方德荣大怒,骂道:“世界上有这么无耻的人吗?把号码给我,我要马上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方德荣又打来电话给我,说赵老板的手机号码已经关机。我苦笑:“别打了,赵老板已经和我说得很清楚,那张手机卡他不会再用,马上就要离开泰国。”
方德荣恨恨地说:“混蛋东西,早晚有一天,我还会把他找出来!”又问:“田先生,这个血降,您能、能帮我找人解开--”还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听到方夫人惊慌的叫声,电话被挂断,估计是又吐血了。
第二天早上,方德荣的老婆才给我打电话,哭着哀求我再去找找降头师,看能不能帮他老公把血降给解了。我只好答应帮他问问,然后和方刚通了电话,问他该怎么办。
方刚说:“这个家伙平时做事言而无信,被人报复也是活该,他还真是方姓人家的败类。血降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降头术,但要是极厉害的降头师,也能把血降下得无人能解,除非他自己。”
我说:“昨天赵老板和我说过这么一句,他是从柬埔寨深山里请出来的降头师。”
“这个我要先打听。柬埔寨北部深山里有不少降头师,这帮人平时深居简出,又不用手机,很是不太好找。我先联系一下,等我消息。”没等我说完,方刚就挂断电话。
在之后的几天中,方德荣的老婆给我打了不下二十几通电话,急得直哭,我只能暂时安慰,让她等消息。又过了八九天,方刚终于回复,说托了不少人在柬埔寨偏远地区打听,有人透露在金边东北部的邦隆地区住着一位降头师,专门修柬埔寨高棉黑法,他的血降和普通降头师完全不同,不需要靠近对方,只须雇主提供对方的毛发、照片、体物(指甲、皮屑等)和贴身衣服给他,就能配制出降头水。雇主把降头水洒在对方皮肤上或者服下即可中降。无论血降、虫降甚至鬼降,效果都异常地好,而且除了他自己之外,几乎没人能解。方刚的语气中透着兴奋,似乎已经看到方老板捧着成叠的钞票递给他。
我想了想,方德荣这种人正像方刚所说的,言而无信,专坑朋友。为了拖欠钱财不给,间接害死好朋友的妻子,还不思悔改,觉得自己没错。当初就不应该把赵老板的事捅给他,现在想起来,要是赵老板因为没钱而死去,那我就是方德荣的帮凶。
于是我说:“老哥,我不想管方老板的事了。”
方刚奇怪地问:“为什么?”我没说出那件亏心事,只称方德荣这类人太讨厌,就算再有钱赚,也不想做这桩生意了。
方刚回答:“哪里来的那么多正义感?放着到嘴边的鸭子不吃,这个钱,就算你不去赚,也会有别人去。像方德荣这样的富翁顾客太难得,要是不借机会狠狠敲上一笔,那才是他妈的罪过,你要考虑清楚!”
我又思索片刻,回复他说真不想帮了。方刚不高兴地说:“好吧。你就不担心我自己去找方德荣?别忘了,你带我去过他在唐人街的金店和他的住宅。”
“我完全不担心你会这么做,否则你就不是方刚了。”我笑了。
方刚哈哈大笑:“你小子还算了解我,不过你要付给我五千泰铢。”
“五千泰铢?什么钱?我好像不欠你的钱吧?”我疑惑地问。
方刚哼了声:“怎么不欠?老子这几天托那么多人打听消息,国际长途电话费不要钱的吗?五千已经很便宜了!”我无语,只好连连答应下次见面就给。
几个小时后,方德荣的老婆又打来电话,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有结果。我语气稍微犹豫了一下,被狡猾的方夫人嗅出,她问我:“你是不是已经打听出结果了?快告诉我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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