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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的静默后,一个虚软脱力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没事……能躺着双手还能活动,呼呼……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刚才一番折腾,再加上麻丸粉的影响,魏晓雪只觉浑身乏力,但还是咬牙安抚道:“弟弟,别担心。我稍微歇一下,咱们---”
“咔嚓!”
一道清脆的断裂声,瞬间截停魏晓雪的话音。她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定睛望向树枝,却看不到裂痕,只能让佐丞风仔细确认情况。
“裂口很大,根本撑不住我如此剧烈的晃动,说不定……或许下一刻便会断掉。”
佐丞风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绝望与不甘,“若这树枝砸下去,会压的你动弹不得,也会加快下陷的度。到时候,你便当真无计可施了。你只能踩着我出去!”
魏晓雪看着摇摆的人影,听着惊心的嘎吱声,心脏狂跳。
他说得对。
一旦被树枝压住,就彻底失去逃脱的机会了。可若踩着他出去,至少自己能活着离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救出佐臣狼和赤宝,再伺机杀了洛紫梦,然后就能和家人过上她最向往的生活了。
可……
在佐臣狼那段痛苦的岁月里,佐丞风是唯一真心待他的人。至今,也还是以真心地爱着他,极力守护着他。甚至爱屋及乌,待赤宝也是笨拙却不遗余力的好。
这样的佐丞风也是家人,是绝对不能为了自保而舍弃的重要的存在。
思及此,魏晓雪立刻一边深呼吸调整情绪、稳定心神,一边慢慢用力把左脚往出抽,同时道:“我不会拿家人当垫脚石自保……”
她歇了口气,粗喘道:“你若当我是家人,就别再……说让我牺牲你自救的泄气话---”
这方话音未落,佐丞风突然啪嗒一声重重跌落在沼泽地上,惊得她目瞪口呆,顿时失了言语。
“快!快踩着我出去!”
低吼声唤回了魏晓雪的意识。
她瞬间红了眼眶,急道:“你疯了吗?我在想着救你出去啊,你却让我别无选择。”
“树枝快断了!我总不能看着它砸到你身上,却什么都不做吧?”
佐丞风说罢,颤抖着双臂艰难撑起上半身,想靠近面前的人,却在下一瞬,忽觉身体一沉,双手当即陷入泥沼中。他拼尽全力终于抽出了一只胳膊,而另一只却在挣扎中,深深陷入泥淖,眨眼就看不到手肘了。
“你、你别再动了!”
一道尖锐的呼喊,从魏晓雪的嗓子眼里窜出来。
怎么办?!
这下该怎么脱困?
她瞬间慌了。
一面颤声喃喃着“我绝不会踩着你出去”,一面下意识拼命拔拽陷入泥淖的双腿。可即便用尽全力、汗湿了衣裳,双腿却仍未拔出,还加了身体的下陷。
佐丞风见她如此,心中动容万分却只得咬牙道:“嫂子,你别再白费力气了。我的双腿没了。即便能侥幸离开此地,今后也是个废人。可你得活下来,你有必须要做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伸长能动的那只手臂,试图抓住魏晓雪,将她拉向自己。
可看着那伸向自己的手,魏晓雪却红着眼摇头道:“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咱俩都救出去……”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又开始用力抜拽左腿,“呼……没有腿,你可以坐轮椅,还可以装假肢……等咱们出去以后……呼……我会找师傅,给你做最好的假肢……”
魏晓雪声音渐弱,像是突然断电了似的,双手瘫在沼泽面上,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又憋起一股劲,拼命拽了几次小腿后,忽然抽噎起来。
“呜呜……我一直在努力,你为什么不配合,还要说丧气话?”
佐丞风被突兀的哭声惊住。
愣了几秒,不由急道:“对、对不起。我、我不再说了。嫂子,你别哭啊。我接下来全听你安排,绝不再多说一句。”
他以为魏晓雪哭,是气他帮不上忙还尽说些泄气话。殊不知,这是无助崩溃的泪水。
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昏黑,和看不清边际的密林。
而眼前,一边是即将断裂的树枝和无法自救的佐丞风,一边是怎么都抽不出来的腿和虚脱的身体。
霎时间,一股深深的绝望从四面八方涌入体内,饶是多番遭遇挫折又重新振作的魏晓雪,再次陷入这孤立无援的境地,心态也崩坏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佐丞风像是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一股脑讲了很多事。
小时候跌入粪坑,连着一个月吃饭都是大粪味;本想偷偷给兄长送去糕点,却因一直没找到空隙,结果等到肚子饿,就自己吃了……
听着听着,魏晓雪的情绪竟渐渐稳定下来,也更坚定了要救佐丞风一起离开的想法。
“……有意思吧?哈哈,光是偷送糕点时生的事,我便能一直说到明天早上---”
佐丞风话音骤停,看了眼快要没过腋窝的沼泽面,原本清亮的眸光瞬间黯淡。他默了片刻,而后扯了扯嘴角,哑声道:“他们方才还说明日一早来。照这情况下去,他们一会便要进来替你我收尸了。”
收尸啊……
尸体?!
魏晓雪愣了愣,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眸光一亮,“对呀。他们应该是来带走我的尸体啊!”
可洛紫梦却先是说“之后你我有的是时间聊”,临走前又说“日出后仍未出来,就进来带她离开”,而不是说“带她的尸体离开”或是说“去替她收尸”。
即是说,在洛紫梦的潜意识里,认定我不会死,就算我最终不踩着佐丞风出去,也不会死……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并非自然形成的泥沼,而是洛紫梦提前做好的陷阱,底部是一个大坑之类的。
等我沉底跌入大坑时,定会因麻丸香和挣扎脱力昏过去。那他们随便来两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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