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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著那无神的双眸。末了,凤韹咬牙道:“惜儿,爹爹明日带你去看吟珞。”少年似乎动了动,眸子终於望向凤韹。只是此刻,男人再没一丝喜悦。捧著凤惜的脸,看著那消瘦的脸庞,痛、心痛。“爹不骗惜儿,爹爹从来不骗惜儿。”一字一句,直到少年眼里渐渐燃起光辉。凤韹低首,在要印上红唇的那一刻,凤惜猛地一颤。凤韹何曾如此心酸,心一横,竟执意吻上凤惜的唇。凤惜大震,细声惊呼,却让凤韹有机可乘,霸道地侵入,不放过任何一处,贪婪地摄取其中的香甜。直到凤惜硬是侧头,剧烈地喘息著,恐惧的眼神,映著男人绝美的容颜。凤韹同是喘息,心却是──沉痛。伸手,轻轻拦过少年。不顾少年的挣扎,固执地将少年锁在怀里。低哑的声音,轻声道:“惜儿,爹不怪你。”此刻,你的性命与吟珞相连,心里自然给吟珞留了位置……“惜儿可知晓……”爹爹的命,同是和惜儿,连在一起,再难分开。若是相离,便是──生不如死。怀中的少年沉沉睡去,凤韹垂下眼帘,只冷声对外吩咐道:“此处歇下,两个时辰後启程。”一遍又一遍抚摸著凤惜略短的发丝,难掩眼中的温柔,多少次的失而复得,如今自己无论如何再放不开怀中的少年。为何……却在此时,如此决绝地拒绝自己……莫不是,这段时日的相依,仍旧挽回不了麽?凤韹是在弥补,对凤惜依然是觉得亏欠。当年於凤惜身上的伤害,凤韹每每想起,总恨不得……杀了自己。凤韹明白,早在许多年前,对那隐忍的孩子,已然不只是亏欠,每过一日,心中的贪婪更甚、眷恋更深。想要所有,迫切地独占一切。这是他的儿,他心上之人。要他如何舍得、如何舍得──水如云掀开帘幕,就见那如若神祗的男人,暮白的发丝,不老的容颜却是从未如此悲恸。水如云稍稍一顿,下一刻便弯腰而入。马车身为宽阔舒适,水如云也不拘谨,顾自在旁落坐。缓缓拉过凤惜的手,把了把脉,脸上不见变化,只是那眼里再没有一丝笑意。沉默良久,车内檀香缭绕。这檀香水如云可还熟悉,这其中香料乃是岳清大国进贡圣朝的香中圣品,原来全都赏到凤韹这儿了。这香闻著不仅是舒适安睡,於习武之人效果更是良好,内力渐进,只是这香实在难调,要是哪儿出了差错,可还是要人命的。闻著沁人心脾的淡香,水如云不禁道:“暗皇大人果真神能。”檀香得费心思用心调理,瞅著凤惜,水如云心里倒是漠然。凤韹该是不屑那檀香的奇效,想来真是为了傻徒儿能好好歇息,没日没夜地弄著那玩意儿。只是……“脚跟再多些时日,就能行走如常了。”水如云说得轻松,见凤韹又搂紧了凤惜,只道:“看来那叫梓榕的,真没狠下手。”要真狠,那笨徒儿有十条命都不够搭。怎料,凤韹眼神霍地一狠,水如云顿时觉得寒气逼人。“本君不会再让惜儿与本君分开。”就是一时半刻,也决不会。水如云听著男人的狂语,静默不语。微叹,淡然道:“暗皇大人可是想明白了?”“绝命蛊不若一般的情蛊,乃是百年前郯如皇欲锁住心爱之人,而命郯如国师所制。”水如云嘴角扬著,道:“那郯如国师原来乃是蛊族族长,本又心仪郯如皇,居然真用尽心力,单是试药,便牺牲了近百个族人。好容易,这蛊终於给完成了,可是在最後一刻……”水如云瞅著凤韹。“国师将蛊母下在自个儿身上,而子蛊下在郯如皇的身上。郯如皇大怒,却苦於蛊毒折磨,日日得与国师共处,才能免那绞心之苦。郯如皇心中自然对那国师恨极,可只要伤了国师,便会千倍加诸於郯如皇身上。再者,蛊母与子蛊,只要硬除去一方,另一便会受反噬之苦而死。”“那郯如皇原有所爱之人,所受之苦不比常人。在心上人与国师二人只间难以抉择。之後……举剑自刎,国师悲恸难忍,几日後便随皇而去。”凤韹望著眼前淡笑的男子,道:“这是何意?”“暗皇大人可是想好了?”水如云侧头,道:“苦至极,就是死也会乐意。水某那傻徒儿逼不得,暗皇大人这般,可是要这孩子往死路上走麽?”“不──!”凤韹低吼,感受到怀里的少年挣了挣,只得拥紧少年,闭目。“就是如此,暗皇大人可是能忍受,心上之人心里有了他人,且是有朝一日能将大人取而代之之人。”凤韹沉默。良久,徐徐道:“水如云,已经迟了。”凤韹抬眸,眼神却是噬血残忍。水如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看这男人美若神祗,实是在世修罗。(补全)要是,能让男人从新选择一回……凤韹看著前方,淡然的目光下隐藏著扭曲的妒意。再选择一回,便不会让那孩子见那该死之人。方才,少年还在男人怀里,如此乖巧文静,让男人舍不得放开。可当走近那囚车,少年便不安份起来,在男人怀中微微挣扎著。只待男人一放手,那令人眷恋的温暖转瞬间便消逝。没有丝毫留恋。凤韹不自觉一顿,回神时,凤惜已经走近囚车,茫然无助地看著那坚固难摧的栏。囚车内,那一抹玄色,无力俯卧,毫无血色的容颜,紧闭的双眸,凌乱的发丝,这些却污损那与生俱来,蛊惑众生的清丽。凤惜紧贴著铁栏,张了张嘴,却没有唤出声音。伸出手,却只能触到那玄色衣角。望著男子,久久。低首,撩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湿了一片。直到,肩头感受到那轻柔的碰触。不容拒绝地,一双手圈著少年纤细的腰身,寒白的发,顺著微风,轻拂过少年的眼。“惜儿……”轻声呢喃。“这样,行了麽?”凤惜看著那细致绝伦的五官,除了恐惧,剩下的……别过眼。已经分不清,哪边是梦。凤韹目光略黯,心中隐隐抽痛著,只缓缓俯首,欲撩开凤惜额前的发丝……“啪──!!”凤惜没有使力,至少,那力道对凤韹而言再细微不过。怔怔瞧著那被打偏的手,凤惜同是一愣,顷刻间,男人将手收了回去。对著少年,徐徐扬起笑容,如若幽谷清兰,绝美惑人。“……”凤惜欲言又止,似乎就连自己也不晓得,这幅身体本能地拒绝男人的碰触。“惜儿?”少年一震,生生退了一步,撞上了铁栏。就是在凤韹心上狠狠划上一剑,也不若此刻痛苦。两两相望,最後,却是凤韹平静道:“天寒了,回车上罢。”当夜,凤惜睁开双眼。只稍抬眸,便见那精致无暇的容颜。凤惜挪了挪身子,再闭眼,已然是难以入眠。那檀香已经烧尽,徒留馀烟缭绕。凤惜端详著男人的面容,如此熟悉,仿佛从很久以前,都不曾变过。依旧是让人不禁为之倾倒的容姿。梦里,深沉的依恋。醒来的时候,似乎还留著那虚幻的心情。只是,更大的恐惧笼罩著自己。难以自制的伸手,却停留在半空中,便徐徐收了回去。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好,可是真的?这些,温柔呵护,轻声细语,可是真的?会不会哪天,眼前这人,像在梦里,对自己那般绝情。那日大火,那些儿话──珞哥哥、阿如……如此绝望的心情,不想…再经历一次。鬼使神差地,黑暗中,少年小心翼翼地起身,又回头看了那睡於身侧的男人一眼。撩开帘幕,轻脚步出。在少年转身的那一刻,那双凤眼便尾随著少年。里头,是隐忍、是痛楚。循著晨间记忆,凤惜每一步皆小心万分,频频看著四周,只是,不见那些白衣卫士守在一边。凤惜不禁暗暗一喜,脚步也快了些。只要,一想到那浑身浴血的男子,脚步越发急促起来。心口剧烈跳动著,没有一刻缓下。一直到,白日那囚车映入眼帘,凤惜才稍稍慢下,微微喘息著。如同白日的时候,徐徐贴近那铁栏子,呆愣地看著男子惨白的容颜,哑声轻唤:“珞、珞哥哥……”不见回应,凤惜又提声唤著:“珞哥哥、珞哥哥……”霍地,那垂落的手动了动。凤惜的呼吸一窒,连声唤著。只见,那双眼悠悠睁开。朦胧中,那双红艳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烁著。“珞哥哥、珞哥哥。”那双眼,只是睁著。看著少年,平静无波。“珞…珞哥哥?”再如何愚蠢,凤惜也瞧得出,男子的异样。这幅样子,就像…就像师父屋子里,供著的人偶一样。师父说过,那是──活死人偶。凤惜猛然一顿,身子颤了起来。所以…才不需要人看守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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