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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在家千般好 出门一时难（第1页）

回到戴冲才知道。三爷说谎了。

将那王家小子作案工具没收的并非黄家人，也不是桂家人，而是川军李阳他们。

从二虎子那里得知，他夫妻二人被人家欺侮了。李阳便亲自带人，把那几个王八蛋找到给抓了去。

要不是川军弟兄帮忙，戴冲人和焦湾桂家大闹横山镇的当天晚上，就不可能只是伤亡两个人那么简单了。可能会全军覆没。

殷王许鲍四家看家护院的组成的民团，总人数不下一百人。有几十条中正汉阳造。虽然也是散兵游勇，终归比猎枪鸟铳为主的黄桂两家组成的联队，战斗力要强。

加之那一百多人中，大都是好勇斗狠之徒——心毒屁眼黑。下手就不怕人死的那种。

而桂黄两家，不是山民就是渔民，民风纯朴，骨子里头，就不是赶尽杀绝的那种。加之好勇斗狠的泼皮流氓们，常年累月的实战经验，也远比这边为足，双方一打起来，黄桂两家很快就陷入了被动之中。

幸亏川军及时赶到。正规军终归是正规军，再厉害的流氓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川军们一到，李阳手里一颗手榴弹一扔，那一百来号人，瞬间就不见人影了。

所谓的不怕死，不要命。再热的血，到了铁与火面前，想在人间留下痕迹，打下烙印，不被轻易的蒸掉，万千中难有其一。

尿裤子，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人家在尿裤子，你调头跑了。据说战争史上的绝大多数阵地，都是尿裤裆的人坚守下来的。

从黄爸口中得知，川军弟兄在自己危难之际，拔刀相助。心里真得是不知该如何感激。

说到最后，黄爸又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李阳因为带兵卷入地方纠纷，已经被停职了。可能还有后续的处分。

黄爸和二虎子都在担心，一旦失去了川军的护佑。戴冲和焦湾两家将会遭到灭顶之灾。所以，那四个孽障，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了黄桂两族共同的护身符。

有那四个小子在自己手里，那四家人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地前去报复。

他拿出五十块大洋来，给黄爸。黄爸把钱退给他说他不要。他说，大家豁出命去，为自己讨回公道。他想请大伙儿喝一餐酒，表示感谢。

黄爸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就像将来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人，被外面人欺侮了，你也要豁出性命去保护他们一样，去帮他们找回颜面，找回场子。

施耐德说，还是坚持拿些钱出来，请大家搓一顿，以示感谢。黄爸用眼角瞅了他一会儿，嘴角少有得露出笑容来，然后把他给的钱收下了。

然后他又去那两家为自己夫妻，战死的那两个人家。先给了一些钱给那家死了儿子的。老两口，感恩戴德，有这一笔扶恤金，自己老两口晚上就不愁吃不愁穿了。活到一百二十岁，都不怕了。

到了另外一家死了丈夫的。一看他给的钱的数目，顿时就跪下来磕头，恨不得还有个丈夫为他去死。“我儿子娶老婆的钱这下子有了。不愁娶不到老婆了！”

那家有五个儿子，跟他一个辈份。按照“道谷充满舱”排序，分别叫黄仲道、黄仲谷、黄仲充、黄仲满、黄仲仓。大的仲道比他大四岁、仲谷比他大两岁、仲充和他一般大。剩下的两个，一个比他两岁，最小的仲仓，今年才十六岁。都没有结婚。看到他给些白花花的银元。五个人都誓，只要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二天中午，黄桂两家所有参予打仗的老哥老弟，还有李阳、老四、俊杰、王军医、姚元、高昌林等川军弟兄全都喊到戴冲。在戴冲的黄家祠堂，里外摆了三四十桌酒席。

全村的女人都过来帮忙。

黄妈边忙边骂，小败家的。钱都没捂热，就花得一个子拐都不剩了。这钱是不是长了腿，要跑还是怎么搞的。还是长了嘴长了牙齿，放在屁股兜里，就要咬手咬脚咬屁股。怎么就存不住呢，非要一伙造了，兜底赤白干净的才开心！

那个心痛！可是没法。不住地叹儿大不由娘！养了个倒头光，不存钱的贷。

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自己那两块钱，他小子没要。要是要了，自己就更要痛得，哭得没眼睛水。

更亏得，让他给他老子、还有自己，做了两件棉布褂蒙子。要不，那点小钱岂不也混在里头，没声音没图像地，一起花了。

殊不知，施耐德心里早已有了来钱的方法。手里的这点小钱，他早已经看不上了。

施耐德挨桌挨个的敬酒，感谢大家为了自己还有他老婆，赴汤蹈火。

耳中隐约听到，大家在聊的，基本都是关于他的事。说他豪爽大方，财大气粗，舍得花钱。

更是提到那两个战死的人家，得到了抚恤金惊人。简直是了大财。不但摆脱了贫困，已然进入了小康社会。

大多数人，尤其是那些来帮忙的妇人们，更是乍舌，鱼上百斤，猪牛羊鱼肉各上百斤，酒，随便喝，得花多少钱啊？

于是有人有鼻子有眼地说，他在横山通天府那块买的套老房子里挖井，得了一窖。金砖玛瑙翡翠珠宝，应有尽有。听得他自己都感觉是真地。甚至好笑。当然他也只是笑，并不想去否认。

一个人的崛起，离不开周边人造神。他一点也不讨厌被别人神话。如果能被神化，那就说明自己离真正的成功不远了。

所以，他明知道别人在议论自己，也装做没有听。明明听见了别人在神化自己，也是充耳不闻。听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没有人提，他们之前是如何不齿的摆摊，写对联做买卖赚钱的丑事。

俨然把他当作，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看待。说到他名字时，无不一副于有荣焉的样子。

一方面享受着别人的赞誉。而另一方面，经过横山被侮辱事件以后，他也不得不承认，离开家族宗族势力的护佑，一个人开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真得很难立足，真得很难保证自己，不被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