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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曜喜怒莫辩,眉眼无波。
乔穆白转向李源行了一揖“大人勿怪,卑职并非有意偷听。”说着转回向皇上“陛下,李大人之言虽有不妥,但有道是关心则乱,见昔日同僚落得如此境地,实在令人齿寒,可问题在于,李大人之言虽无心,听者却未必无意。”
宇文曜挑眉看他“往日里朝堂辩论鲜少能听到乔卿的声音,如今这一番话下来听起来倒是个耿直不阿而又重情重义的人。”
乔穆白稍稍欠身“陛下谬赞。”
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淡然。
宇文曜“只是乔卿那句‘听者未必无意’,听起来不像有感而这么简单。”
“陛下圣明,当日因考虑到大人必不想让这番言论被下属听见,微臣并没有出面,因而在今日之前,大人和安元都并不知道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微臣也是因此得以看到了之后的场面。”
这乔穆白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出身的,说话不紧不慢,节奏抑扬十分得当,一席话说得平白让别人会多信他几分。
“微臣看见李大人走后,安元从床底下翻出了一根木炭和纸,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之后便将纸自天牢的透气窗口扔了出去。”
宇文曜听得投入,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桌案“大胆!”
在场所有人纷纷俯躬身。
乔穆白壮着胆子继续“微臣立刻便派人搜索窗口附近,却并无现纸条,想来其同党毕竟就在天牢附近逡巡,纸条是当场被他们拿走了。”
“好个安元。”宇文曜冷然吐出四个字。
李源三人巴巴地等着下文,就想知道皇帝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位“好安元”,可左等右等,皇帝陛下好像就只是这么泄了一句,并没有在说什么的打算,便又糊涂了。
李源刚被下属闷声不吭打了这么一记耳光,脸色难看得很,可陛下在前又轮不到他撒火,只好先记着自己刑部尚书的身份,见陛下不明示,便主动请示道“陛下,安元之案,是否可以审结?”
宇文曜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李卿这话问得奇怪,这案子不是你们刑部和大理寺审的吗?若是证据确凿,那自然是可以审结的。”
李源这下是真的傻眼了。
怎么回事?是他没说明白,还是皇帝陛下从头到尾都没听懂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
所有的现象都在直指安元是幕后真凶,但安元诡计多端,证据都被他销毁殆尽根本没留下痕迹,所以才来请陛下直接降罪处置安元,也算还了曹靖一个公道——只是这话他们断然不能直接说出口,不然何必在这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地铺垫引出。
只是李源等人还没想明白,就听到皇上轻飘飘来了一句。
“可若只是诛心,这案卷,便不用往朕眼皮底下递了。”
李源等人皆是怔然,忙连声应是,讪讪离开寝宫。
出了宫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禁军距离应当听不到,乔穆白才压低声音上前“大人,实在不行,干脆把安元......”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源沉着脸“不行,我们这次这么一闹,若是安元此时出了什么差池,这脏水就泼到自己身上了。”
他已经事先有了心理准备这小皇帝今非昔比不好忽悠,这才特地和乔穆白编排了这么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来增加可信度,可没想到这小皇帝居然这么不好忽悠。
而且照这么看,反倒是让他对他们起了疑心——未必会真觉得他们对安元有什么歹心,但多半已经认定他们是打算对这个案子敷衍了事。
这回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聪明一世的李尚书肠子都悔青了,别无他法只好从长计议。
乔穆白见他脸色不好,想到自己方才虽然是事先商量好的,可到底是当着陛下的面拂了大人的面子,便想趁机补救,道“好在师爷那个麻烦是去掉了。”
说到这事,李源更光火了“好在?谁让他们擅作主张放火烧尸的?”
乔穆白闭了嘴。
李源拂袖“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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