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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仪宫内灯火通明,蔡姬一人坐在几前,云悦跪坐在她身侧伺候,当真是孤独凄清,与往日的热闹不可同日而语。
见此,蓁蓁眼眶一热,飞奔扑入蔡姬怀中:“母亲,想死蓁儿了。”
手在她的黑上轻抚着,蔡姬瞥杵臼一眼,笑眯眯道:“你二嫂最近变抠门了?这么晚却不留饭?”
蓁蓁忽得从蔡姬怀里抬起头,瞪着湖水般的蓝眸,难以置信道:“柔仪宫闭宫,母亲居然知道我们的行踪?”
“傻孩子,母亲活着是为了什么呀?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几个?!”蔡姬的食指点在蓁蓁的额头,却实实在在暖到了她的心里。
活泼泼上前接过云悦手里的银勺,蓁蓁为母亲舀了一小碗仙贝汤,一本正经道:“母亲该庆幸自己的儿媳会过日子,古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二兄以后是个有福的!”
“云悦,你瞧瞧蓁儿这猴儿嘴!真真……”蔡姬指着活泼俏皮的蓁蓁,撑不住笑了起来。
蚕丝扇“啪”地合起,杵臼唇角含笑,取象牙筷夹起一块炖的软软的鸡肉,放到蔡姬盘中,挑一挑眉道:“母亲放心,儿子找儿媳也找这样会过日子的。”
“咳咳……”一口仙贝汤呛在喉咙口,蔡姬一壁咳一壁忍不住笑道,“这两个猴儿,真真要了我的命了!”
云悦道:“夫人好福气,方才的闷气也该散了,这会子多吃点是正经。”
“云悦姑姑,谁敢让我母亲生气?哼,我找他算账去!”蓁蓁一手叉腰,一手用银匙指着门外道。
“除了你父君,还能有谁?”蔡姬面色微黯,淡淡道,“说好了今晚在柔仪宫用晚膳,你佗叔父傍晚进宫面君,你父君便让人传信,说不过来了。”
“嘿嘿,既然是我父君,那我……”眼珠一转,蓁蓁吐舌做个鬼脸道,“我先记下,若有下次,我和九兄定为母亲讨回公道。”
翌日早起,天上黑云压顶,空气沉闷,貌似有一场大雨要下。
蓁蓁用完早膳,便说要去钓鱼。朵儿忙取了蓑衣,又吩咐小宫女拿了钓竿和蚯蚓,自己带了两把油伞,方随着蓁蓁往假山一侧的流翠湖边而来。
流翠湖的小石桥上,鱼儿袅娜的身影立在正中最高点,指点着两个小宫女摆好座墩,把绣着大红山茶花的浅蓝色坐垫铺上,见蓁蓁已来到桥下,忙下桥前来迎接。
“公女,一切准备妥当。”她伸出手臂,淡红色的宽大袖袍上,绣着一只只展翅飞舞的蝴蝶,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在这暗沉的天色下,竟凭空添了一丝晴日暖阳的气息。
“好。”蓁蓁把手搭在她臂上,白袖上的红玫瑰与蝴蝶袍袖相叠,恍眼一瞧,竟似蝴蝶们争着飞向带刺的玫瑰一般。
阴沉的天似乎只是做做样子,直到午时,也仅稀稀落落飘了几滴雨。但桥上钓鱼的人,却收获颇丰,钓了个盆满钵满。
着了蓑衣的蓁蓁像个鱼婆,她随手把细长的金钓竿撂到朵儿手中,两手交叉撑向空中,悠然伸了个懒腰。而荡荡悠悠的吊钩上,一条悬在空中的蚯蚓,此刻正弯曲着身子微微挣扎,不知是为未曾成为水中鱼儿美食而庆幸,还是看清了形势,想要寻机逃跑。
“鱼儿。”她微微侧头,抛了一个眼色给鱼儿。
“公女。”素来默契的主仆,此刻亦是如此,鱼儿靠近蓁蓁,凑上了一只耳朵。
“你选条鲤鱼送给九兄,让他立即把‘国君将矿脉图交给太子收藏’的消息,散播给佗叔父府上的人。”低而清晰的语调,显然预谋已久,蓁蓁眸中有隐隐的兴奋,“顺带问问,外边可有什么动静?”
鱼儿点头:“是。”
抚着桥上的小小狮子头,蓁蓁食指在它突起的眼睛处轻轻抠着,听见脚步声渐远,方道:“朵儿,你带人把桶里的鱼分成三份,选三条好的送去厨房,午膳给母亲添道糖醋鲤鱼;余下的均成两份,分别送去东宫和二公子府。”
“是。”朵儿正要转身,蓁蓁一把捉住她的手,将一块巾帕塞入她手心,低声道,“亲自交给二公子或卫姬。”
朵儿一惊,忙攥紧了,连连称“是”,躬身而退。
假山上的花大都谢了,唯有一蓬带刺的红蔷薇依然灿然盛开。山脚下一株牡丹,花瓣飘落一地,几丛芍药正在灼灼盛放,引来蜂蝶无数。
望着满地的玫红色花瓣,蓁蓁心内不由喟叹,再美的花儿,也终有落的一天。
“回去吧。”
两个小宫女听到主人话,立即恭敬应声,见蓁蓁伸开胳膊,忙一左一右服侍她脱了蓑衣,亦步亦趋随着她下了桥。三人走到假山下,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处传来。
此时,正房前亦有两个袅娜身影出现,抬瞧见蓁蓁,亦笑着迎了上来。
“晴儿,公女呢?”随着清朗的少年声音,一个着灰蓝太监服的身影,挡在正房前两个袅娜身影前面。
脸如圆月的女子眸光一转,瞥向假山处:“呶,公女在那边呢。”
小太监施了一礼,随在了两人身后。
“小目?”不知为何,见到小太监的第一眼,蓁蓁便有直觉,有分外重要且不可告人的事情在等着她。
小目是玉凤院的小太监,但有事禀示,还轮不到他的份,上面有太监掌事陈凌代他回禀,此刻前来见蓁蓁,却是越职了。
“公女,奴才……”小目垂着头,目光却向四周一掠。
仿佛未曾觉得他此行有何越矩,蓁蓁点头道:“随我来。”
直到在正厅内坐下,屏退所有人,小目方膝行上前,将袖中一个朱漆木盒呈上。
他垂低声道:“公女,此为七剑客大掌门托人送来。”
朱漆木盒小巧玲珑,仅有蓁蓁小手般大,正中刻着一只凤凰,展翅欲飞;侧边有珍珠般大的小铜锁,闪着淡淡的光芒。可惜的是,钥匙并不在上面。
“钥匙呢?”她问,眉间带了一丝兴味盎然。心想这个毒剑,心思奇巧,盒子做得甚得她心。
小目一愣,呆呆抬起头,呐呐道:“送盒子的人并未给钥匙呀!”
“无妨。”蓁蓁面色不变,摆手道,“你且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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