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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会想,关乎于一个人的成长,
基因和环境,到底哪个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我三岁左右,爹妈正逢下岗热潮。
我妈办理了停薪留职,专心的在家带我。
我爹的单位则是分批工作,一周只用去个两三天。
街坊们大多也是工人,他们普通又自信,觉得工人阶级是社会的顶梁柱,他们若是吃不饱,其他人都应该没饭吃。于是安心的享受着假期。
后来,家里突然摆出了好些麻将桌,提供给闲慌了的街坊们过来打时间,也给家里弥补一些收入。
屋里烟味太重,麻将桌边上又支着开水瓶,我妈便不让我在屋里呆着。
她在门口凳子上放些纸笔,让我蹲在跟前画画。
我很是忙碌,不但要搞创作,还要留出神来盯着楼下门栋的入口。
若有三个以上的陌生男子快步的往楼上冲,十有八九就是警察或便衣。
我就要飞快的跑回屋里通风报信,街坊们也会熟练的把赌金藏好。台面上没钱,麻将也就成了一项街坊之间促进和谐的益智类健康娱乐。
我妈在气氛这一块拿捏的很好,会特意的播上一盘京剧的磁带,街坊们也就和真听着懂似的,跟着摇头晃脑乱哼哼,空气里都是和蔼闲暇的味道,像是中老年活动中心。
小黄鸭是接近三岁时,才被我二姨带到徐州。
在此之前,他都在安徽的乡下,由他的爷爷奶奶带着。
二姨直接把他从安徽领到了外公家,离我家的小店特别近。于是,我也吵着要去看看我的小表弟。
见到小黄鸭第一眼时,我很难想象他以后会长得人模狗样。
他一头又细又长的黄,国字脸,八字眉,三角眼,看着要多倒霉有多倒霉。脸上两坨高原红,人中那一块因为长期挂着鼻涕,都皴了。
他像一只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小野猫,又脏又胆小,人们靠近了,他就躲在角落里哭,谁都不让碰。
二姨含着眼泪说,他们黄家就这么对待亲孙子啊。
也就几个月的功夫,小黄鸭被养洋气了。
二姨本身收入就不错,带他出去捣鼓了些漂亮衣服,剃过后的头,也跟着营养水平逐渐变得茂密浓厚。每日有人打理,不常再晒太阳,自然皮肤也白亮了。
二姨常带小黄鸭来我家小店里玩,他活泼了不少,遇见人会礼貌的打招呼。终于,他也像我黏着表哥那般,整日黏在了我的屁股后面。
我既激动,又感伤。
我能装逼了,可小黄鸭没有我曾经当狗腿子那般虔诚。
往往我做出一个装叉举动,问他,哥哥我厉害不。
小小年纪的他,居然会露出我表哥当年的眼神。
他说,这算什么,我也能行。
他会模仿我做一遍,屡败屡战,毫不妥协。
我能一鼓作气蹦上凳子,
他就是膝盖磕得流血,也要努力的往上蹦。
我一拳打断一块厚实的泡沫板,
他就玩命似的往上锤,锤不动还拿牙咬。
我吃一口辣椒酱,他就拿调羹舀着吃,
辣得满脸鼻涕眼泪,一边哭一边吃,
最后满脸通红,喘不过气。
可能他的安徽血统起了作用,
最后喝了瓶牛奶,就消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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