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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免曹旭汉王传令结连理桓姜入婚（第1页）

翌日，众人拔营凯旋，却见那官衙早排下酒宴，那曹旭满面春风，着一身紫红锦袍，珠冠宝带，正与人把杯欢庆。他见人来了，直招呼道：“诸位得胜归来，还请上座。”说罢令人斟上酒，自举杯贺道：“诸位仅凭五百乡勇，便将那氐贼杀得大败而归，又斩了贼，保全百姓，真可谓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只可惜余公负伤未至，实乃憾事。”众人亦举杯相贺。

桓泰奇道：“怎么今日曹大人待我等忒好，还设宴庆功，这倒不大常见。”

赵英瞥了曹旭一眼，道：“你我在外退敌之时，他自坐在这城中享清福，若是连这点良心都没有，实是枉为人了！”

“如此所言，曹大人可算是有点良心。”

赵英撇撇嘴：“有点，却不多。”

众人欢饮多时，忽有一富商模样的人离席而起。他从袖中摸出张绢表，双手献上：“河池城百姓感曹别驾权权维护之恩，城中商号三十二人特备薄礼，以贺您升迁之喜。此即礼单，还望笑纳。”说着将那绢表奉在桌案上。

曹旭略瞄了眼那张绢布，细细地折起，收入袖中，笑道：“诸公实在客气。护国安民，官者本职。本官不过行本职之事，立寸末之功，怎得诸公如此盛誉？实在是折煞本官。”

富商笑道：“大人且勿推辞。您坚城退敌，功劳赫赫，有目共睹！连汉王都对您赞不绝口啊！那日我上长公子府上，听他亲口对公子道：‘不料我儿竟有如此识人之能，乃任此大才！氐贼势大，河池非旭不得全也！’又亲令您为武都别驾。可见您这斐然政绩，非我等阿谀吹嘘，乃为天下所共见！”

桓泰闻言，愈觉得怒火中烧。他偏过头，对赵英道：“子崇兄啊，我听着怎么有点糊涂？怎么这曹大人什么也没干，单单在城中坐着就升了别驾了？我总觉得这宴不是给咱准备的，倒是他曹旭的升迁宴啊。”

赵英冷道：“问问姓曹的不就是了？”

桓泰点点头：“所言是也。”他忽然从席上站起身，走到宴席中央，高声问道：“曹大人可是要去武都任别驾之职？“

“正是。”

“不知大人所立何功？”

曹旭还未说话，那富商扫了桓泰一眼，开口道：“氐贼大举进犯，曹大人坐守城池，组织防护，保全我等，又计奇兵，大败氐贼，斩杀氐帅，枭千余，此事人尽皆知，又何必问？”

“好！好！”桓泰笑了笑，道，“既闻下所言，我倒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请教。我且问你，曹大人的什么计？派了多少兵？在哪儿破的氐贼？统共杀了几人？又在哪儿斩的姜耳？这些你可答得上来？”

那富商捻着胡子道：“曹大人妙策，怎会泄露于我升斗小民？”

“好！”桓泰又点点头，转向曹旭道，“既如此，请问曹大人自己可知自己的妙策？”

曹旭揩了揩额角虚汗，笑道：“桓大人何必如此计较？守城安民，这是我的差事；治兵退贼，却是你的差事，又何必问我？”

“那我倒更不明白了，兵是我等领的，仗是我等打的，敌是我等退的，姜耳是我等杀的，可功劳为何全是你曹大人的？”

“桓大人原是为这等小事计较。”曹旭陪笑道，“大人稍安勿躁，本官亦为你等请了功。公子仁厚，将你等三人各加禄三等，同郡佐之列，余下将士各赏银三两，阵亡者另恤银。你看如何啊？”

“郡佐？若是我所记不差，这别驾一官也属郡佐之列吧？”桓泰忽然厉声大喝，将曹旭吓得一震，“好你个浑不要脸的狗官！战前一无作为，战时龟缩城内，战后竟还敢窃功自居，如今竟然还说什么‘你看如何’，世上岂有你这般恬不知耻之人？那三军将士多为民兵，持铲耒，衣布麻，尚与贼兵血肉相博，生死度外，大小五六余战，这才保住了自家妻儿，反观你，反观你等，”他转过身去，一一指着那来客道，“反观你等，各个着锦穿貂，高车大马，反到端坐城中，坐观屠戮！战前我找你等募兵借马，你等推三阻四，敷衍塞责，说什么‘氐人不来’、‘有了兵马也敌不过’；我说氐人已在路上，你们又说什么‘闭城不出，其兵自退’，其声振振，犹闻在耳！不想今日竟还有脸坐在这里弹冠相庆。此行此举，岂不羞耻！”……

“郡佐？若是我所记不差，这别驾一官也属郡佐之列吧？”桓泰忽然厉声大喝，将曹旭吓得一震，“好你个浑不要脸的狗官！战前一无作为，战时龟缩城内，战后竟还敢窃功自居，如今竟然还说什么‘你看如何’，世上岂有你这般恬不知耻之人？那三军将士多为民兵，持铲耒，衣布麻，尚与贼兵血肉相博，生死度外，大小五六余战，这才保住了自家妻儿，反观你，反观你等，”他转过身去，一一指着那来客道，“反观你等，各个着锦穿貂，高车大马，反到端坐城中，坐观屠戮！战前我找你等募兵借马，你等推三阻四，敷衍塞责，说什么‘氐人不来’、‘有了兵马也敌不过’；我说氐人已在路上，你们又说什么‘闭城不出，其兵自退’，其声振振，犹闻在耳！不想今日竟还有脸坐在这里弹冠相庆。此行此举，岂不羞耻！”

曹旭怔愣着答不上话，只张着一双鱼泡眼去瞪他。倒是旁边那富商打圆场，上前道：“大人暂且息怒，你与曹大人这都是为国效力，又分什么彼此？再说，曹大人乃贵人亲眷，护城之功也是事情，日后你二人不定还要见于官场。大人莫要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坏了和气啊。”

“我斤斤计较？你倒会拉偏架！那曹旭冒功邀赏，我与他理论，他字字答不上来，你却说我斤斤计较？好！那我还真就计较一回了！”桓泰一把抽出长剑，蹋前一步，揪住曹旭的衣领，吓得曹旭直喊：“你要做什么？”门外衙兵见了，急忙奔入，将几人团团围住。赵英见了也是一惊，喊道：“不可冲动！”

桓泰冲他笑了笑：“曹大人勿惊，我不杀你，只请你去汉王府找你那个妹夫理论理论，又恐你撒泼打滚，赖皮不去，因此才出此下策，望你见谅。”

曹旭叫道：“谋害上官可是杀头的重罪，你、你本就戴罪之身，就不怕罪加一等么？“

“死又如何？只是要我看着你这副得意嘴脸，可比杀了我都难受！”

“那、那荐你来的王太守……你岂不辜负他一片苦心？”

桓泰一愣，叹道：“我倒忘了他老人家了。只是弯弓没有回弦箭，如今提他却也晚了。”他拖着曹旭便往门外拉。曹旭直吓得腿软，哭叫着不走，那些来客见状吓得无不呆傻，衙兵投鼠忌器又不敢上前。

曹旭见无人来救，更放宽了语气，劝桓泰道：“小的是贪了功劳，冒犯将军天威，将军行行好放过小的这回吧。小的这便写信给长公子，请他免了小的的官职，改授将军如何？将军如今这般将我带到王府，那是挟持啊！就算将军讨得了公道，那也是挟持上官之过，恐不得封赏……”

桓泰当头啐道：“谁稀罕你那破官！我就是见不惯你这等拿百姓血汗为自己垫脚的小人！”

曹旭见劝说无果，心中竟也不耐烦起来，抖着胆子道：“我这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你仍不听劝，那好，那你、你就一刀砍了我吧！少在这儿举个剑逞威风！”

赵英急道：“子崇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他曹旭区区小人，你又为何要与他以命相换？可曾记得你此前同我说过，你离京时，令兄教导你要舍匹夫意气而怀丈夫意气？如今怎得忘了？”

几人僵持之间，忽听门外一人道：“此间何事？为何于宴席之间大动刀剑？”众人视之，只见那人一身黄缎衣，双眉紧皱，脸色严板，正是王裕。曹旭见他来了，急挣脱桓泰的手，弯腰施礼道：“下官武都别驾曹旭见过王公子。”

王裕听闻“公子”二字，面色略有些不喜，问道：“他为何拔剑对着你？”

曹旭道：“公子有所不知。下官守城退兵，因功受赏，谁知这桓泰心中嫉恨，无理取闹，非要让下官去长公子那儿说个明白。下官想长公子公务繁忙，岂能因这等小事便打搅了他？因此与他据理相争。不想这桓泰一下急了眼，拔剑来杀下官。”他擦了擦脸，陪笑道，“我素闻王公子秉公不阿，这桓泰方才犯上作乱，厅堂拔剑，罪在不敬，还请王公子明断是非，禀告太守，将此人缉办！”说着，他又冲周围衙兵喝道，“看着干什么？还不将此人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