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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热气腾腾的晌午,我独自在书房内天人交战一番后,最终还是揣着玉箫来到了国子监。
来之前我已换上了青衫锦袍,算好了他放课的时间便等在敬一亭边门旁。
故而聂然远远瞧见我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讶然上下看了看我,“公主?”
我浅笑道:“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女扮男装,难道还认不出来?”
树荫下,聂然温和的勾了勾唇,凝视着我:“既然公主易装前来,下官便不行大礼了。”
我点了点头,先问:“唔,肩上的伤可好了?上次驸马有所误解,望聂司业见谅。”
聂然道:“本就无甚大碍,驸马心系公主,我并未放在心上。”
我欣然笑道:“那就好,既然聂大人安然无事,抬个手臂吹个箫什么的,应当并非难事吧?”
聂然:“?”
我把背在身后的玉箫伸到他跟前,言简意赅地道:“咳,是这样的,京城第一美人武娉婷你知道的吧?我有事想和她单独说说话,可邀月楼的规矩是要有人能对上她的琴音才能一见,苦无良策之下就想到聂司业你了。”
聂然清秀的眉毛一动,以捉摸不透的口气道:“原来公主找我是为这事,我还以为……”
见他话说一半,我不解道:“以为什么?”
聂然摇了摇头,只道:“邀月楼的‘琴瑟和鸣会佳人’之说下官亦有说听闻,只是那武娉婷一曲名动京城无人能及,下官乐技拙劣,只怕未能替公主搭桥引见……”
我下意识截住他的话头,“你的话没问题。”
话音方落,聂然怔住,我也怔住,这才意识到这话说的太过熟稔,忙补救道:“本公主的意思是,聂司业应对自己多些信心,嗯……再者,即便引见不成也不妨事,我再想他法便是。”
聂然垂眸静静看了那支箫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会婉拒时,他接过我的箫,淡淡道:“好。”
我诧异抬睫。
他道:“公主稍候片刻,待下官换上便服就随公主同去。”
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倒叫我有些无所适从了。
弦歌街离国子监不算太远,未免叫人认出公主府的车轿,我本想提议步行,不过刚出了国子监,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跟前,马车很是考究,车辕镀着金漆,顶盖还镶着颗明珠,聂然示意我上车,我呵呵道:“其实走一走锻炼一□体也是极好。”
聂然平平道:“去的晚了只怕就失去对曲的资格了。”
“……也对。”
我只好上了马车,心想这样招摇的坐着聂然的马车去邀月楼,要真让驸马撞上,只怕我们夫妻生涯也就到此终结了。
不过世事往往如此,你越不想来什么就偏要来什么。
到了邀月楼门口时掀开车帘,眼见暮色满京,时辰尚早,我想着不若周遭走走,看看能否捕捉到什么线索来。
孰料刚跳下马车就看到一道红影从远处的道路策马而来,那身姿潇洒的如日中天,除了宋郎生还会有谁?
我蓦地有些晕头转向的懵,一个瞬间想了百种解释与说辞,定睛看去,宋郎生此时神情颇有些焦急,犀利的目光正左顾右盼,我忙低下头背过身,感到马蹄踏着从身后呼啸而过,再转头看去,他已疾驰远去。
聂然此时也下了车,顺着我的目光也回头瞅了一眼,“宋大人似乎是在寻人。”
我侧首,“唔……应当是在查办公务罢……”
这时邀月楼里传出奏乐声,管乐齐鸣,夜席已开。
聂然道:“走罢。”
我点了点头,展开扇子,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而入。
进楼之前,我又忍不住回首,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望去,心里想着要早些办完事回府陪驸马用晚膳。
后来,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回想起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都会问自己,若那时我没有躲他,亦或他从人群中发现了我,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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