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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故事里何来坦途（第1页）

对于整个昊天世界而言，或许书院十三先生入魔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何况对方还疑似冥王之子，在西陵与月轮的推波助澜之下，整个都城都能感受到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而对于洛羽而言，给莫山山讲一个故事才是天大的事情。或许是温泉边那一眼的心动，或许是营帐里那倔强的凝视，亦或许是眼前红墙白雪下绝世佳人的温柔，洛羽终究是决定向眼前的少女袒露心扉。

“山山，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乍闻之下，少女有些不敢相信，但直到看到对方冲自己点头时她才意识到这是真实的，昔日初见鸡汤贴与君王贴拓本之时她便心生向往，只因她是书痴。前者落笔飘逸却也可以临摹出几分神韵，可后者那道韵天成的韵味却让她伤透了脑筋。

初见对方之时，对方只因天猫女的天真烂漫而对其多有照顾，莫山山自是对这个心生向往之人多有关注，当时不免有几分错失之感，可后来接连相处之下，她也感受到了道门君子的温润如玉，更让她欣喜的是她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只是可惜对方始终心有隔膜，宛若一个谜。

男女之间的喜欢往往都没有什么道理，但相处的悲欢却有诸多的痕迹，无论是叶红鱼的出现，亦或是魔宗之行洛羽前后的变化，这些都让莫山山有些患得患失，她很想听对方的故事，只因这样她才能真正走入对方心底。

此时终于得见心上人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只怕世间无论男女，届时难以掩饰此刻的欢娱。

见少女张开双手，满脸期待，洛羽也不做作，顺势上前，将那温柔揉入怀中。

“闭上眼睛，放开心神，不要抵抗。”

在对方温润的声音中，少女没有抵抗，此刻的她内心早已被欢喜所充斥，自然不会对心上人有丝毫怀疑。下一刻便是宛若天地颠倒，再睁眼已然换了天地。

就在二人消失在这雪夜街道的同时，遥远的一座小镇里一位黑袍老者眼中也是闪过一丝诧异，一股骇人的气势一闪而过，随后手中缓缓捋过洁白的胡须，心中若有所思。其身旁的两个老人噤若寒蝉，一人握紧了手中的杀猪刀，一人则是死死盯着手中的葫芦呆。

与此同时，远在南海之处，看着隆庆起身离去，青衣道人眼中同样闪过一丝不解，口中喃喃道：“道门洛羽，或许我们该见一面了。”

墨池苑的弟子们近日以来有些迷茫，因为一直以来都住在洛羽先生湖畔宅院的山主居然独自来到了驿馆，那往日素来与山主相伴的洛羽先生却是不见踪影，这不由地让众人心中有些忐忑。

事实上莫山山此刻心中也有些慌乱，只因当日洛羽的故事对她而言太过震撼，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洛羽并未逼迫她做出选择，还有足够的时间给她考虑，但这对她而言依旧是个两难的选择。

一边是自己深深喜欢着的洛羽，一边是自己的家和朝夕相处的同门，以她短暂的人生阅历的确很难对此做出抉择，她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

洛羽对此自然是知晓的，尽管他事后也有些许悔意，但终究还是给予对方时间和空间，再获新生经历诸世后他次动心，那雪夜之中的确有些冲动，但或许对他们彼此而言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从来都只是一个过客，注定不能在一处长留，那么便在此时把话讲明，如若对方愿意随他而去，他自然是欢喜，但若对方不愿，他也不会强求，早早地结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者说，这尘世间便是话本故事也难得出现一路坦途之事，更何况这男女之情呢？

近日的宁缺的确是麻烦不断，尽管先是击败了烂柯一脉的观海僧，后又击杀了月轮一脉的道石，哪怕对方是曲尼玛蒂与讲经大士的私生子，这些事情他都不在乎，可他入魔之事暴露却是让他感到颇为烦躁，他想起当日洛羽曾言夫子会有办法，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夫子的办法居然是将他囚禁在一个几乎无法走出的山洞中。

可与此同时，西陵神殿却也同样有人心生躁意，尽管已然得知明字卷已经回到了道门洛羽手中，但隆庆被废疑似身亡，破境而后坠境的叶红鱼独自归来，这也足够令裁决神座找到理由对她难了。

当日虽然有破境之险但也未必，可她还是听从了洛羽的建议选择了破而后立这样一条艰难的路程，素来认为她桀骜不驯，难以掌控的裁决神座自是不会放过如此良机，革除司座之职令其闭门思过才只是开始而已，要知道裁决司历来传承的规矩便是杀死上一任裁决。

对叶红鱼而言，外界的污言秽语她自是不在乎的，可她心中所想的却不仅仅是如何破而后立一件事，更是时常想着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人，这让素来自诩一心向道的她感到了莫名的烦躁。

人的际遇各不相同，但这悲欢大抵却是相通的，就在洛羽独自一人浅酌之时却也遇到了同样独自饮酒的夫子，两人再见却是不免相视一笑。

“看来你如今也是遇到了麻烦了，莫不是因为书痴那小女娃？”

以夫子之能世间少有能瞒过他的事情，洛羽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的确如夫子所言，如今的他心中倒也的确有些患得患失。

“想不到夫子也会关心我这男女之事，宁缺和桑桑的事情还不够你操心的么？”

此时心情不佳的洛羽自然也是没好气地回了夫子一句，不过对方闻言也不恼怒，只觉有趣。

“宁缺有什么好操心的，想明白了自然能走出来，倒是桑桑，不是还有你这位老师在么？”

“您老人家嘴上倒是豁达，可真要那么豁达，你又何必去找那两个废物呢？”

“哈哈，就知道瞒不过你这臭小子，老夫的确并没那么豁达，或者说我也只不过是一株在墙头飘摇的野草罢了，只是总还是想着多做一些准备，大概这样能让我安心一些吧。”

以夫子的智慧，加上洛羽昔日的点拨，自然是早已看清了某些真相，但他依旧迟迟不愿做出选择，人之常情罢了，洛羽也未继续打趣对方，只不过天人之局早已开始，谁又能独善其身呢？何况即便夫子不愿意选择，可他的弟子们却早已在无形中为他做出了选择，或许这也是夫子刻意放任的结果吧，毕竟人在难以选择的时候总还是希望别人给自己一个台阶的。

一场偶遇的酒局，两个同样不痛快的酒鬼，就在这漫天大雪中谈笑风生，只是一方是在为自己如何选择而纠结，一方却是为了佳人如何选择而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