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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见观主再立约定（第1页）

“道门洛羽，见过观主。”

昔日柯浩然因爱人惨死而心生死意，于桃山登天一战，最终却落了个死于天诛的下场，这让夫子何其愤怒，尽管当时的他没有柯浩然那般对天拔剑的勇气，但盛怒之下，那些所谓顺天而行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世间两大绝世高手观主与讲经座携手大战夫子，可最终的结果是一人被打的枯坐于悬空，一人被打的流浪南海，不得上岸，严格地说起来这也算是道门的悲哀了，堂堂道门之主，却是未能守住道门颜面。

过往如云烟，恩怨情仇不是当事人的洛羽自然是没有资格去评价什么的，在他们这种层次下，已经不能用单纯地对错来衡量了，有的只是各自不同的选择罢了。

看着破空而来的洛羽，青衣道人此刻不免有些唏嘘，若这天外道门之人能够完全站在此界道门的立场上，想必定是极好的，只可惜无论是夫子亦或是观主都从未真正看透过对方，而如今对方却似乎更与夫子走近，这也让道人心中有些不安。

“你终于来了，这些年我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至今，却始终未曾插手，更令道门予以你诸多便利，可为何如今你也要入局呢？”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坦率地讲，这样的知守真的很好。”

看着眼前这位荣辱不惊的道门之主，洛羽也不得不心生敬佩，尽管在有些人眼中他同样是个偏执之人，但对洛羽而言，求道之路何其艰难，能如对方一般坚守道心者自然是值得敬佩的。

“你和柯浩然不一样，柯浩然虽然强大，但他是个疯子，你本就是道门之人，此界之事本与你无关，为何要徒增烦恼呢？”观主对洛羽的称赞不置可否，他知晓对方并非假意恭维，但他所关注的是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无尽岁月前，道门祖师赌徒于混沌中唤醒了神明，与其立下了约定，自此神明昊天守护世间，而道门也同样需要守护与信仰昊天，在那个莽荒的岁月里，这无疑是一桩令双方都满意的交易。

然而或许从一开始赌徒留下七卷天书的那一刻起，这桩交易就留下了无穷后患，就比如西陵神殿的出现，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在提醒道门后辈，道门从不是神明的狗，道门与神明只是合作关系，甚至于因天书权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神明才是道门的狗。

然而世间最为无情的始终是时间，漫长的岁月后，很多事情早已生了改变，神明早已不再纯粹，赌约成立的那一刻起，神明的规则之身便多了信仰之力，而信仰由人心汇聚，可人心素来复杂，纵然是混沌中的神明也受到了影响，比如她开始产生了情绪。

越来越多的修行者出现，就意味着这个封闭世间内的天地元气只会越来越少，且强大的修行者越多，想要逆天而行的人就越多，这让神明感到陌生，她开始恐慌，所以她学会了动永夜，杀死一切威胁，让世界重新开始。

人是在学习中成长的，神明也不例外，一次次的永夜之下，尽管她也现天地元气总量并不会因修行者的变多而消失，那些人死后同样会以另外的方式回馈天地，但此时的她已然学会了享受美味，更重要的是神明开始习惯了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只能说从混沌中醒来的神明缺乏了完善的引导教化，她的一切情绪都来源于信仰，人间的负面情绪越多她呈现的冰冷之意越强，她没有是非标准，只知唯我独尊，故而永夜不断重现，而道门也在代代传承中忘记了自身的职责。

当代道门之主的确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人，可他终究还是受了历任观主的影响，坚守着道门的承诺，始终信仰并守护着昊天，只因在他看来，比起永恒，永夜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除非神明不愿再当神明，届时道门才会做出新的选择。

观主的选择是错的吗？自然不是的，他只是选择了一条看似无情实则有情的方式来守护人间，很是符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道理，仅此而已。

那夫子的选择就错吗？他只是想要活下去，不被神明吃掉的同时，以温情的方式来教化众生，同样也是守护人间，这是人道的觉醒，也是众生的选择。

一为天道，一为人道，都是道的选择，无论何种选择，本质都是道的演化，最终的结果却成了一个想要取代神明，一个想要将神明变成人类，无论哪种选择，本质上都是无奈之举，因为他们都无法正面击败神国中的昊天，即便道门有天书在手。

而对洛羽而言，他既不想杀死神明取而代之，也不想化神为人，他不是此界之人，很多东西无法感同身受，神明的变化本就是人心的变化，让神明独自背负罪孽而忘记了对方无数年来的守护，这对神明而言同样是不公平的。

他既然收下桑桑，总还是要做些事情的，他需要唤醒神明久远的记忆，来为自己解答心中的疑惑。比如那早已消失在典籍记载中的赌徒去了何方，比如太上之言何以成为知守准则，比如在神明被唤醒前此界的起源……

但走上歧途的神明是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的，且一个被信仰之力侵蚀的神明记忆总是迷茫的，故而他需要净化神明，引导神明，作为回报，他会教她做人，也会教她修行，为她摆脱桎梏，指引她看清前路。

洛羽与观主密谈了许久，为此他甚至不惜在观主错愕的眼神中撕下一页天书为器，化作结界隔断神明的感应，毕竟无论是他还是观主，单论修为还是比不得夫子的。

只可惜，面对一个道心同样坚定的人，洛羽也未能说服对方，两人的谈话显然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为今之计唯有各施手段，方能印证彼此高下了。

“观主，须知道可道，非恒道也。如今天人之局已现，我等不妨各行其是，无论是你与夫子，亦或是我与神明，本就没有对错之分，然棋局总有终结之日，届时自有高下之判，不妨静观其变如何？”

作为此界道门之主，对这场天人之局观主自然是知晓的远比夫子要多的，即便如今多了洛羽一个变数，但此时尚未对神明产生异心的观主依旧对昊天信心满满，只是当下他也同样无法奈何洛羽，也只能立下约定，各自入局，各行其是，以待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