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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杞以前在一个私厨餐厅做事,根据元榛打听出来的信息,她的厨艺相当不错。但住在一起的这几天,她跟他们一起吃外卖,从未有自己动手的意思。倒不是说元榛他们点的外卖简陋。当然不简陋,一顿三五百是常有的事儿。但骑手交给物业,物业再开着车给送上来,这样一顿折腾总归不如现做出来的好。元榛有一回故意没点外卖,让陈霖去煮了粥,结果粥都煮出焦糊味儿了,苟杞也仍面不改色吃下去了。
一个私厨如果对入口的东西都没有要求了,这种情况就确实非常棘手了。
同住的第四天下午,黄雨时来了。她跟苟杞打了个招呼,扔给她一个大尺寸的皮粉色行李箱,说是胡不语给她准备的,然后跟元榛去了起居室。
苟杞以为是个空箱,结果随手一拎竟没能拎起来,她将之推到自己的卧室,放倒打开一看,里面林林总总各种物什塞得满满的。有冬春两个季节的衣服和鞋子,有全套护肤品和化妆品、有刚上市的款水果手机、有米色棉花娃娃等等。
最上头有个便签纸,用蝇头小字写着“苟杞,我是按照我自己的箱子原样给你收拾了一份。如果你还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落款是带着简笑脸的“胡不语”,再往下一行有个小括号,括着胡不语的手机号码。
苟杞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摊开的箱子。她以前也曾带着行李箱出过门,啊,应该说是搬过家。但她自己整理的行李箱打开就是一团乱麻,数据线勾缠着塑料袋系了个死疙瘩、唯一的一双高跟鞋不知被什么东西压出个再也弹不回去的小坑、半箱衣服给没用完的洗水染上浓浓的香精味儿……总之,不体面极了。
苟杞伸手拾起憨态可掬的棉花娃娃,不做声蹂丨躏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拘谨地轻轻贴向自己的脸。一线天光自未关紧的窗帘缝隙里挤了进来,静悄悄落在她的长睫毛上。但那暖融融的温度仍是惊扰了她。片刻,她将娃娃放回原位,合上行李箱,再起身“刷”地压紧了窗帘。
起居室里,黄雨时聊完正事儿,跟元榛聊起楼上那位。
黄雨时不管是作为元榛的经纪人或是作为朝歌管理层的二把手,当然更愿意直截了当给苟杞一钱了结这个事的,就像苟杞自己说的那样,元榛不是个闲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作为元榛的小姨,她由衷感谢她救了自己的大外甥,所以她接受并支持元榛把她放在身边拉她一把的做法。
“……也太不爱说话了,上一个我见过像她这么不爱说话的是昆琦。”黄雨时露出无奈的表情。
元榛不同意黄雨时的比喻——昆琦是个聋哑人。但他原则上同意黄雨时的结论。苟杞确实很不爱说话,当然,她并非一句不说,当你的问题直向她而去时,她会用简短的句子回复你,但没有情绪没有活泛气儿,当然更不用奢望你来我往的交流。到现在为止,他印象里她唯一带着情绪说的话,就是那句“她看起来是不是很像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
“大概本来就是内向的性格,然后又遇上了什么事儿。”元榛说。
两人聊至将近晚饭时间,黄雨时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水,起身准备离开。
“以前进组最多带两个助理,这回直接带三个过去,要是碰到个把挑事儿的,估计得出点闻。”黄雨时向外头走着提醒他,“不过你不用理,我来应付。”
元榛跟着她出来,不当一回事儿地道:“不然就说她是远房表妹,跟着来剧组玩儿?”
黄雨时闻言给了他颇有深意的一瞥:“不要撒这种以后有个万一不好圆的谎。”
元榛顿了顿,大脑将这句话重筛了一遍,了悟。他露出“你想多了”表情。
第四章我把鸡蛋整个杵她喉咙眼儿里了
1.
元旦刚过,元榛一行便乘早班机赶去了《我与父亲》的剧组。
《我与父亲》,顾名思义,讲述的是西北偏远地区的一个小县城里父与子之间战火不断的故事。元榛扮演剧里整天游手好闲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九零后儿子“江湖”,B影的温良老师扮演剧里年轻时两度因“流丨氓罪”入狱的七零后父亲“江平生”。
——流丨氓罪是只存在于1979年-1997年的刑种。1997年修订的刑法将原流丨氓罪取消,分解为强制猥丨亵罪、猥丨亵儿童罪、聚众淫丨乱罪、聚众斗殴罪、寻衅滋事罪等罪。《我与父亲》里父亲年轻时两度入狱都是因为持械斗殴。
元榛一行人刚下飞机,苟杞就开始流鼻血了。西北地区本就比大都天干,眼下又半个多月未见雨雪。所幸胡不语细心带了很多下火非常有奇效的茶。她在疾驰的房车里就先给苟杞沏了一杯。
“哥,你的机场照上了个热搜,你那些佛系的粉丝也怒了,要组团来烧你的黑羽绒服。”胡不语刷着手机笑眯眯说,“有一小撮人建了个话,叫黑羽绒服pTsd。”
元榛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腿,他皱眉“啧”一声,说“净搞出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胡不语略有些嫌弃地扫了眼元榛上了车就扔在一旁的羽绒服:“说实话,哥,我都审美疲劳了,何况是那些望眼欲穿的粉丝。你这样会掉粉的,掉粉就没有流量,没有流量就没有片约。”
“差了些运气”的影帝种子元榛毋庸置疑是一线演员,他有一张特别上镜的脸,任何角度拍摄都没有硬伤,且耐操耐造,可塑性极强,与此同时也有演技硬实力——大学四位表演老师盖了戳的硬实力。但他的粉丝数量至今堪堪破两千万,甚至都不如一些二三线演员或者比较热闹的综艺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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