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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几要扭到在一块,却都只能被内侍架着双臂,如拖猪狗般,拖出了寿康宫。
*
两人离开后,其余宫人内侍也都跟着退下,暖阁清净下来,只剩他们祖孙三人。
沈黛没好意思一直鸠占鹊巢,讪讪道了句:“皇祖母,您坐。”便从戚展白怀里下来。这回他倒是没拦,自己也随她一块起身,却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仿佛落下一步,她就会丢了似的。
太后“啧”了声,睨着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从前多么不可一世的人啊,给他介绍了多少姑娘,燕瘦环肥,都美出了花,他正眼都没瞧过一回,这下好了,竟主动给人家当起了的跟班,脸上挂着笑。
那笑容是她这个姑祖母从没见过的,没有冷风嗖嗖的寒意,也没有气吞山河的豪迈,就是一种淡淡的、轻轻的、只属于一个寻常人的欢喜。说直白些,跟傻子没什么两样。
大小也是个王爷,羞不羞!
还有那面具,八成也是因为人家的一句话才摘下去的。明明她也劝过,从小劝到大,大道理说了那许多,拾掇拾掇都能刊刻成书了,他一次也没听进去过,真是......唉!
太后叹了声,叫住他,“适才淑妃出口伤人时,若不是皇祖母及时插嘴,你今日是不是要让皇祖母这寿康宫见血了?”
沈黛心间颤了颤。
方才起争执的时候,她就在戚展白怀里,不是没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只是不大相信。毕竟元韶容是陛下的妃子,正经受册的内命妇,且还是苏元良的生母,他总不能真以下犯上吧?
戚展白却没多想,干净利落地行了个礼,截然而笃定地道:“是。”
太后追问:“她可是淑妃。”
戚展白神色不改,回得坚定:“孙1華儿只知,她羞辱昭昭。”
沈黛惊愕地眨了眨眼,呼吸略微一窒。
多么耳熟的回答啊,前世那个雪夜,他横剑在苏元良脖颈上,苏元良反问他知不知这是弑君谋逆的大罪时,他也是这般说的......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当真是一点也没变。
太后上下打量着,眸底波澜不惊,似乎并不意外他这回答,自顾自踅身往云头榻去,边走边扬手道:“你先出去吧,皇祖母有话和昭昭单独说。”
单独?
戚展白一下拧了眉,平静无波的眸子泛起波澜,适才的桀骜和轻狂不知跑去了哪儿,有些慌张地躬身,“皇祖母,这事与昭昭......”
“你放心,皇祖母不会把你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好不容易才找着的媳妇儿给说跑的。”
一句话,说红了两个人的脸。
沈黛侧过身,对着墙羞愤地跺了下脚,“皇祖母!”
太后捧着袖子,半歪在榻上笑,见沈黛羞得快夺门而出,这才抹着泪花哄道:“好了好了,皇祖母不说了,来,好孩子,到皇祖母身边坐。”
眼梢漠然往戚展白身上一睇,“闺阁私语,你就出去吧。”
戚展白犹是舍不得的模样,在地心磨蹭了半天,才三步一回头地退下去。
“早就想同你说说家常,现在总算是腾出空来了。”太后揽着小姑娘,往云头榻深处坐,“听说你母亲又病了,可还打紧?要不要皇祖母派几个太医过去?”
沈黛微笑着摇头,往她背后塞了个引枕,道:“不必了,皇祖母。母亲就是这几日总发愁,没休息好,现在吃过药,人已经没事了。今早她还生龙活虎地拿藤条在后头追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被她逗乐,抚着她脑袋,“是为你和展白的事吧。”
沈黛笑容微僵,渐渐泛起苦涩。
他们如今有太后赐婚,爹爹和母亲再不乐意,也只能认命。可,得不到双亲祝福的姻缘,又岂能真的幸福?
太后明白她的苦衷,淡笑了下,目光再次调向窗外,落在翠碧掩映下的一处黛色飞檐上,微微忡怔。指尖下意识要拨菩提珠子,却发现早就没了,手指保持着捻珠的姿势僵硬了会儿,惋惜地收了回去,捏着袖口缓缓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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