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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睡梦中皱着眉头,没有睁眼,却也瞧着是好相貌。眉目嘴唇轮廓清秀好看,鼻子高挺,又有男子气。
这样一个孩子,父母相貌定然也不凡。
只是,却当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有相似容貌的人。
想了一回,楚方白便放弃了毫无头绪的思索,捏了捏那孩子的手脚,道:“若是日后长成了,想必根骨也是不错的。小杨,你倒是可以真收了他做徒弟。”
杨廉庭苦笑道:“公子可是莫要再取笑于属下了。属下自己的工力夫还不成呢,怎么就能收徒了。”
说来倒也是奇怪,那孩子在小殷怀里的时候,哭闹不休。可是杨廉庭接了过来,这孩子便立时止住了哭声,只是因哭得久了,还有些抽噎打嗝。
张丹枫便取笑杨廉庭道:“今日才知道,小杨兄弟还能止小儿啼哭。”
杨廉庭被他说得有些尴尬,不由辩解道:“张公子,我还没得那般凶神恶煞吧?”
张丹枫笑着赔了不是,让杨廉庭继续看那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小殷道:“方才我在厨房里给孩子弄些米汤喝,可这孩子一直都是要哭不哭的。等我把,米汤弄好了,他忽地大哭起来,怎么哄也不成。我瞧过了,也不是尿了拉了。”
杨廉庭想了想,道:“许是没有人陪着,他才哭了。小殷,这几日你就辛苦些,哄着这孩子,免得他吵着了公子。”
小殷点了点头,杨廉庭又问道:“早饭得了么?公子和张公子大约还没吃饭吧?”
楚方白瞧他言语间殷勤,似还是当年跟在自己身边充当侍从的那个少年,便笑叹道:“小杨,你不用事事都这么用心张罗。我也不是离了人伺候,就活不下去的人。”
杨廉庭笑道:“不过是想让公子舒坦些。若是让公子自己忙活这些事,我们几个才是觉得自己都没有了用处呢。”
说着,便服侍着楚方白在桌边坐下,瞧着店中的伙计将饭食端上来,他拣了楚方白喜欢的小菜,搁在离楚方白最近的地方,然后又双手奉上筷子,站在一边看着楚方白吃饭。
楚方白是习惯了这样,可张丹枫总觉得别扭。他瞧着杨廉庭那样殷勤的模样,心中就觉得像是塞滞了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来的不舒坦。
且旁边站着人瞧着你吃,总是别扭。哪怕是在瓦剌丞相府里,张宗周也不叫人直盯着自己吃饭时的一举一动。哪怕张丹枫也知道杨廉庭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方白,是为了及时给他递上想要的东西,可是他仍旧觉得,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心里难受。
他便伸手拍了拍楚方白的手,道:“佩瑾,让小杨兄弟这么站在一边,不太好罢?”
楚方白一怔,随即笑着看向杨廉庭,道:“小杨,你吃了饭么?不若也跟着我们一道吃些东西吧。”
杨廉庭摇头道:“属下起得早,已经用过了。属下还是在这儿伺候着公子就好。”
楚方白瞧着张丹枫脸上,神情实在是别扭,有些好笑。不过想想,若是他真不习惯吃饭时有人在一边,那还是让小杨暂时回避的好,免得张丹枫吃了积食。
因笑道:“小杨,你也下去歇歇。昨晚上盈盈和非非那两个丫头,闹得你也不得安生吧?她们倒是好了,自己去休息去了。你也去躺一躺,咱们到下午再上路。”
杨廉庭这才应了,又瞧了一遍,楚方白的碗里还是满的,他就道了告退,这才走了。
他人影消失不见,张丹枫便长出一口气,叹道:“唉唉,小杨兄弟在身边,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他也忒地殷勤了,虽不是对我,可也叫我觉得浑身束缚。”
楚方白笑道:“原就跟你说过,小杨是规矩大,倒不是刻意针对谁的。你若是看不惯,就当作没看见也就是了。”
张丹枫撇嘴道:“他一个大活人,我怎么当作看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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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早晨楚方白刚到的时候,任盈盈从楼上下来见他,瞧着是很精神的模样,可她是真的困乏了,那时候不过是为了见楚方白,强打起精神。
由杨廉庭说了,楚方白才知道任盈盈竟是连着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她来山西,原是受半路上遇见将死的湖北分舵舵主所托,追杀一个从湖北一路逃到山西的神教叛徒。那人工力夫不差,又是狡猾多端,任盈盈在山西路径不熟,又是年轻,经验少,也是颇费了一番工力夫,才将那人击毙了。
随后她便想着寻一处干净客栈,好生睡上一觉,却又碰见了杨廉庭。
杨廉庭却是特意来寻楚方白的,早就打听了楚方白白日里在黑石庄出现,看见了任盈盈,便问她是否要一同前往。任盈盈自然是要去的。
两人好容易寻着了楚方白落脚的地方,却只瞧见了曲非烟和小殷老黎,还有个不认识的女扮男装的少年,却是没有楚方白。
任盈盈有些失望,便撺掇着曲非烟要捉弄吓唬楚方白。两个人嘀咕了之后,便着意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瞧着只让人心慌。
然后便拉上犹有疑虑的云蕾,一溜烟地走了,到了太原。
这两位,一个是任大小姐,另一个是教主唯一的徒弟,曲长老的孙女,曲小姐,杨廉庭虽说不想她们这样捉弄楚方白,也不好硬是说不许。最终还是劝着曲非烟给楚方白留了讯息,这才犹带担忧地跟着走了。
这么算来,任盈盈可是又费心又费力,自然是累得慌的。一径睡到了下午太阳西斜,楚方白亲自到她房里将她拎了起来,她这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准备离开。
楚方白将任盈盈半拉半抱地带上了马车,她头一歪,又靠在车壁上睡着了。楚方白是拿她没办法,只好摇摇头,径自取出一本书看,不管她了。
曲非烟瞧着还好,只是眼神有些迷蒙。她也是出来得匆忙,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小殷便给她斟茶,又拿出来车上放着的点心给她吃。
吃了几口点心,曲非烟才算是精神了些。从车窗往外看,云蕾仍旧是一身男装打扮,骑着她的那匹棕色马儿,看着却是精神奕奕。
曲非烟便道:“怎么云姐姐也是大半夜没睡,清早才到了太原的,她却是这样好精神。”
楚方白眼睛看着书,漫不经心地道:“她内工力深厚,又是日日打坐练工力不辍,就算是几夜不睡,打坐片刻也就好了,自然是不困的。”
曲非烟仍旧是疑惑,道:“可我也打坐了呀。怎么我还是这样困?”
楚方白这才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才八岁,她却已经习武十年了。你说,就算是你比她聪明十倍,用工力十倍,可是这时间上,却是补不回来的。”
曲非烟这才收起了不甘的神色,又朝着车窗外面看。
楚方白却是有些感叹。非非不仅是聪明,还知道用工力,这就是盈盈比不上的了。且非非骨子里有种不服输的劲儿,凡事总要做到最好,她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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