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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只说:“再等等吧。”她看着手中的香囊,犹豫该绣什么图案?
还未犹豫出结果,听外头传话,说陛下来了。他瞧不出受了伤,只是嘴唇没那么红润。
楚云抬眼与他对视,仍未说话。闻盛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矮桌上放着刚沏的茶,是他命人送来的雨前龙井。
闻盛道:“春枝,中午命人做些压惊的东西,昨儿阿云受了不少惊吓吧。”不然今日怎么还是恹恹的样子。
春枝应了声,知情识地退下去,还特意叮嘱门口守着的几人机灵些。人走了,楚云才揶揄道:“你天天都往这儿跑,明儿你那忠心耿耿的属下,又该要我死了。”她后一句加重了声调。
听得闻盛眼皮一跳,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便当你在同我调情。”
楚云怒目而视:“什么调情?你未免太不要脸。”
闻盛只笑不语,他原是没有脸面也没有良心的人。她骂得也不算错。
夜里他更得寸进尺,挟恩图报,要与她共枕而眠。楚云骂了他几句,没骂过,还是妥协了。一步妥协,便有步步妥协。
楚云咬牙瞪他一眼,道:“我看你一点伤也没有吧。”否则还如此放肆。
闻盛一双长臂好像铁桶一般将她圈住,任她说什么都不为所动,下巴骨在她头顶蹭了蹭,又装得柔弱不已,说:“你若再动,我伤口又该崩开了。”
怀里的人慢慢老实下去,一弯月亮挂在屋檐上,月光照着灯,灯光照着廊上。悠悠地,待影子从头走到尾,便过去了一个月。
盛京的秋还是一如往常的萧瑟,叶子枯了,落了满地。楚云抱着膝盖坐在榻上,从窗户望着外头。
春枝进来,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大概心情不好,便想办法逗她开心。
“娘娘,您瞧过那送来的吉服了吗?”
今天早上,尚衣局送了封后大典的吉服来,此刻正挂在架子上,放在正殿中。春枝瞧着可华贵了,金丝绣线飞出只凤凰,缀了多少珠宝,真惹人艳羡。
楚云似是回过神来,哦了声。
待闻盛来时,她仍是如此。闻盛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便问春枝出了什么事。春枝如实告知闻盛,道昨儿她们去御花园,被瑶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冲撞了,从那之后,楚云便一直闷闷不乐。
闻盛哦了声:“她说什么?”
春枝看了眼楚云,低头道:“也没什么,无非是那些话,骂咱们娘娘是妖邪什么的。”
闻盛若有所思,唤了人进来,沉着脸要他们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查到重重责罚,不许轻饶。
这才又看楚云,道:“阿云,这样你可开心了。”
楚云懒懒道:“或许吧。”
看来还是不开心,闻盛将人拉近,想方设法地哄了哄。屋子里有些烧糊的纸味道,闻盛随口问了一句,她烧了什么。
“没什么,写了几个字,嫌难看,随便烧了些。”
闻盛听她说起这事儿,玩笑道:“那我教你?”从前他也教她写字,闻盛字写得好看,那时候楚云学了个五成像,如今当然是一成也不像了。
楚云拒绝:“不必了,我不爱学,算了吧。”
闻盛又笑:“你从前爱看话本子,要不要让人给你找些来看,消磨消磨时间?”
楚云嗯了声,随意地把话题带过去。
没几日便是封后大典,闻盛近来几乎住在清澜殿,自然惹人眼红。从前那些流言又渐渐喧嚣起来,闻盛了话后,命人彻查了一番,这才消停下来。
闻盛走后,楚云看着那个香炉又了会儿呆,这才去看那吉服。
大红的吉服华贵非常,比她从前穿过的那一次要高贵得多,但那一次没什么好结果,这一次似乎也并没有。
回忆起来,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长夜笼罩的不安与焦躁。她伸手触碰着,摸到柔软舒服的面料与闪耀的宝石。
那一天,她似乎还未看过闻盛穿喜服的样子。脑子里倒是想过无数次,可惜……
楚云叹息轻微,听见外头萧瑟的秋风呼啸而过。
秋后便是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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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鸽稳稳落在司徒寒手上,他取下信筒里的消息,消息只说:已成。
大平的秋日与他们大渝不同,倘若顺利,待明年的秋日,他便能启程回大渝。他们院子里的树叶黄了,纷纷洒洒往下坠。司徒寒弹开肩上的叶子,转身进门。
近两日一出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皇帝立后一事。似乎是天大的喜事,即便与他们无关,也都要议论一嘴,说的那是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身参与。如何盛大,皇后如何貌美倾城,二人如何登对恩爱……
故事总是有千百种讲法,流传在世人茶余饭后,但真实只有当他跨过门槛,见到了那个端坐的人的这一刻。
珠帘叮叮当当地响了,楚云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来,但盖头遮住视线,只能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脚步声最后停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下一刻,她头上的盖头被人挑起,隔着灯火,与闻盛对视。
闻盛穿了一身正红色的男子吉服,与她曾经想象中相差无几,俊朗无双,风流倜傥。他放下喜秤,看着楚云眼睛里映出龙凤花烛的灯火。
那时没觉得遗憾,这一刻却觉得遗憾起来。早知道有这么一日,便不该逼着自己将人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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