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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自然,他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在戴着名为“微笑假面具”的同时,6鸣会刻意拉开自己与他人的距离,保持一个安全的范围。
唯独池秋是一个意外,这个少年像是初晨里的一片嫩叶,展露在枝头,干净得不得了。仿佛旁人用手轻轻一折,便能采下一手的阳光。
6鸣一看到他,就知道了什么是一见钟情。
其实,6鸣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他活得过于委屈,过于苦闷。没人知道,6鸣遇见池秋,喜欢上池秋,是他麻木的青少年时期中,一场姗姗来迟的叛逆。
初恋总能让人变得鲜活起来。
每每池秋抬头的一瞬间,6鸣总能在池秋的眼里看到茵茵绿草的春天,然后他会怦然心动。
“好漂亮。”
6鸣的心中忙不迭地蹦出这三个字,他被自己惊到,庆幸没说出声来。
也或许是得知了池秋是个盲人,6鸣感到了前所未有地放松。在池秋面前,他不用刻意隐藏自己身上的瘀青,也不用担心自己强颜欢笑的表情被人看穿,更不用顾虑对方会扒开自己不幸的人生。
他沉迷于与池秋见面,他觉得池秋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6鸣不住地想多看一眼,因为喜欢。
作者有话说:
池秋:“看到没,是6鸣先贴上来的,可不是我!”
第48章“我带着你走。”
【48】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久,两个少年的心互相试探,互相取暖,成为了这个诊所中短暂的春日限定。
池秋开始在每一个午后等待,6鸣习惯在每一个午后到来。
直到有一天,敏锐的池秋察觉到了6鸣的不对劲。
他担心地问6鸣:“你很累吗?”
“什么?”6鸣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他,现池秋也在“看”着自己。6鸣停了停,现自己说话的语气生硬,觉得不妥,稍稍收敛了些。
他重开口,故作轻松道:“我怎么了吗?”
“你每次说话的时候,听着好像是很开心,可我觉得……你很疲惫。是生了什么事吗?”
池秋生怕自己猜错了会冒犯到6鸣,紧张地把自己的两只手捏握在一起:“对不起,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6鸣靠在长椅上,手腕上是一片添的青紫色。他低头揉着自己的瘀青,轻微的刺痛折磨着他的神经,令他微长的睫毛颤抖。
“没有,但我的确有些累。”6鸣的累,是不知从何说起的累,“但是我没办法说,抱歉,谢谢你关心我。”
他不希望池秋知道自己有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他害怕池秋疏远他。
所以,6鸣故意耸了耸肩,装作满不在乎地笑起来:“池秋,你好厉害,一下子就现了。别人……那些人以为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不开心的,确实,也会有开心的时候。”
他说不下去了。
可6鸣要是真的很开心,他又怎么会来这间诊所呢?
犹豫之际,池秋主动伸手,生疏地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他:“没关系的,我们都是因为有些累,才来罗阿姨这儿,不是吗?”
6鸣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想起池秋看不见,出声:“是。”他问,“那你累的是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不说也没事,我就是觉得,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我想帮你。”
池秋垂下眼帘,思考一阵后,他的唇齿微启:“其实,医生说我的眼睛很有可能会复明。”
6鸣坐直了身,声音都不免大了几分:“这不是好事吗?”
池秋却苦涩地摇了摇头:“除了妈妈和外婆,没有一个人为我高兴。如果我的眼睛看得见了,很多东西就会改变。可如果我看不见,也许大家都会幸福。”
池秋不敢说出他已经复明的事实,他告诉6鸣:“最近,我妈妈和继父开始频繁争吵,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为了阻止他们离婚,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而我什么忙都帮不到。”
不仅如此,这些还都因他而起。
池秋沮丧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躲在这间小诊所里,又能躲多久呢?
6鸣则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反握住了池秋的手,用力捏了捏,还怕捏疼了池秋。
池秋的脸一红,想抽手,没成功:“你干什么……”
6鸣不要脸地握紧了,像个初恋的小少年一般,害羞地用另一只手抓了抓脑袋,说:“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他的喉结动了动:“我妈终于同意离婚了,接下来我可能不会再来诊所。”
池秋一愣,很明显,他心中的感觉是舍不得。
6鸣低着头,继续说:“我和我妈得先去国外一趟,她身体不好,我要陪她在那边治疗一阵子。然后,我想把她送到我外公那去,但我不打算留在那儿,我想要试着过一次自己的生活。”
池秋认真地听着。
6鸣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他多看了池秋一眼。
就这一眼,给了他无尽的勇气。
6鸣急切地看着池秋,说:“可能会有点久……等我回来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你今年15,我17,其实没过多久,我们就成年了,可以搬出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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