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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体鳞伤的高大男子,一点点倾身逼近手无缚鸡的美人,胸膛上的疤痕随气息起伏,小臂狰狞青筋隐有跃起。
他的眼盯着她,冰冷如斯,不带丝毫温度。
贺兰香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后背靠在阴冷的岩壁上。
二人咫尺之距,近到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呼吸融合相缠。
“将军。”贺兰香忽然出声,眼眸被他身上的灼气烘烤,变得有些湿润。
她从腰间解下一只精致的芍药纹锦缎荷包,弯起眉目,笑眼盈盈,“吃糖不吃?”
荷包的包口是往内收的褶皱,边上金丝描边,像女子的裙裾。
谢折眼神不变。
直至贺兰香从里摸出一块饴糖,抬手往他嘴里送,他才猛地后退一步,无视鼻息间的甜腻气味,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糖上。
贺兰香不怎么爱吃糖,但爱随身带,或往丫鬟嘴里塞,或招猫逗狗,分给路上的孩童。
像是一种拉拢。
她很懂如何用讨人喜欢的方式收买人心。
谢折的视线在那糖上定格瞬息,转身似是转移怒火,扬腿踢起地上一根树枝,树枝准确无误地落进了篝火当中。
火星飞至三尺高,活似逢年过节,临安街头喧嚣的火树银花。
贺兰香笑了声,笑声分不清是冷是热,手收回,将饴糖送进了自己口中,细细咀嚼。
吃完糖,她走到溪边上游,掬水漱口,待等回去,谢折便已歇下。
他侧躺于地,后背朝外,手肘枕于颈下,宽肩窄腰一览无余,衣服下高耸的肌肉线条宛若起伏山峦。
她挺意外,她以为他伤成这样,肯定会急着找出口与崔懿他们汇合。
也好,他不急,她也就不急了。
贺兰香特地在靠内处寻了片地方,虽衣服早已不成模样,但她仍然不愿就此囫囵躺下,平白沾一身黑灰。遂收拾干净些,又捡了些叶子垫在地上,这才屈尊降贵地躺下卧好,不忘将两只耳铛摘下。
又怕耳铛装荷包里被饴糖黏上,她找片叶子将其包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脸旁。
至于谢折,早当她在他里侧卧下时,便辗转翻身,变为后背朝里。
贺兰香在心里暗骂一声木头,不情不愿地阖上了眼。
山谷中气温颇低,所幸有火在旁,这才显得没那么冷。
但贺兰香是个认床的主儿,加上四处漆黑,身边的人又死了似的丁点动静没有,不由便心里犯毛,根本睡不着觉。
她终是撑不住,睁眼看着那堵强壮的脊背,小声道:“谢折,你睡了吗?”
意料之中,谢折理也没理她。
贺兰香便知他是这个反应,也并不气馁,伸出根纤白的手指,用鲜红涂满凤仙花汁的指甲,从他的两肩之间,顺着坚硬的脊柱,若有若无地划了下去。
谢折背后肌肉猛地缩了下子,低沉不悦的声音瞬间传出:“别碰我。”
“放心,”贺兰香慵懒懒道,“我的兴致还没好到在这种地方勾引你。”
她收回手指,瞧了眼周遭漆黑宛若无底洞府的杂林,声音越发瑟缩,“我只是有点害怕,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谢折一声冷嗤,口吻带着嘲讽之意,毫不客气,“你与其担心有鬼,不如担心野狼。”
贺兰香诧异蹙眉,盯结实了谢折的后脑勺,“野狼?”
最凶残的一头野狼不正在与她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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