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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敬轩听李观涛稍稍描述了下样貌,说是个年少女子,因头上包凉帕遮住了髻,也看不出是少女还是妇人,便答应立刻去办,扶着李观涛爬上停马的平岗一道下了山,到山脚处jiao与那家人,分开后便照了先头吩咐,往西林村去找人了。
***
秀得有多快,死得也有多快。林娇前世深谙此理,所以一直谨小慎微,哪怕再得意,在旁人面前也绝不忘形。但是现在,她现自己一时大意,居然栽在了这个坑里。她觉得自己今天其实根本不该到这地方来的。反正坝口已经决过一次,只要没人脑子犯抽再去堵住,以后应该就不会出事了。实在没事qíng闲得慌,吃饱了在家躺着睡大觉长二两rou也比顶着大日头一身是汗地爬到这里好,她可真是自nüènüè到了犯贱的地步——然后随便遇到个人,觉得投机,嘴快就说了两句话&he11ip;&he11ip;
好吧,她承认其实就是她一时肤浅病作,忍不住想要卖弄,这才开口接话的。但她真的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寻常乡下老汉,毕竟在这里能有机会找个人听自己表表这方面的意见还挺不容易的,这才即兴挥了几句。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县令翁,还差点撞到了杨敬轩。她这运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简直好到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给她使绊子了。
想想吧,要是被别人或者杨敬轩知道了她懂这个,还跑到县太爷面前卖弄,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上次是说她婆婆丁氏托梦,这次难道还托梦?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口。再追问下去,只怕她是假net娇的老底也要被揭。她好不容易刚捞到了这人生的第一桶金,正计划着往后闷声财过安稳富足小日子,打死也不想因为出风头而被架上火场成火jī。
林娇后悔不迭,下了山梁便一口气儿不停歇地往桃花村方向赶,只希望杨敬轩没认出自己,更希望那个李县令找不到人歇了心思,这样她好,大家也没什么实际不好。拐过个弯,忽然看见前面有几个小孩手拿石块棍子在追什么,然后围成一圈嘻嘻哈哈的,靠得近了些,只听呜呜两声惨叫,一只浑身脏污的黑色小狗忽然一瘸一拐地从包围圈里蹿了出来,直直朝林娇的方向而来。林娇定睛一看,觉得有点眼熟,再一看,已经认出来了,好像就是俩月前大水时救了的那只。当时她因为追赶这小狗落水时,这小东西也脱手不知所终,以为它极有可能被泥石压在了水下死了,没想到居然和她一样命大逃过一劫,只是混成今天这落魄样儿了。
那黑狗到了林娇面前时,仿佛也认出了她,忽然求救般地嗷嗷叫了两声,跑到她身后使劲扒拉着她裤腿。几个小孩已经气喘吁吁追了过来,对着小狗呼喝不停。
林娇低头看了眼这小狗,心想这样的qíng况下居然还能再次相遇,也算是有缘了。自己正好要开店,养了当看门狗也行,便稍稍护住了,从篮里拿出带来的gan粮,递给那几个小孩说:&1dquo;这是我家的狗,前些时候丢了。饼要不?要的话拿去,别几个大老爷们为难一只狗,羞不羞?”
几个小孩见有吃的,立刻伸手接了过去一哄而散。那小黑狗仿佛也知道得遇贵人了,呜呜撒娇了两声便绕着林娇的腿打转不停。
林娇蹲□查看了下,见它一条后腿有被shou夹夹过留下的伤,伤口深可见白骨,已经腐烂生脓。当地人有在山上设shou夹捕猎的习惯。它被shou夹夹过,可见前段时间都是在山上的。shou夹一般很牢固,像它这样大小,被打住了居然还能逃脱下山,可算是极其少见了。又见它身上除了脏了点,瘦了点,jīng神头瞧着还不错。爪子油亮,乌溜溜水润润的一双眼,睫毛扑闪扑闪地望着自己。上次黑灯瞎火地也没看清,现在现它眉心上居然长了几道月牙样的白毛,十分漂亮,再抬起它后腿一看,公的,噗一声笑了出来,戳了下它额头,说:&1dquo;以后叫你虎大王吧。”
虎大王很是聪明,见林娇指着地上的那个篮,讨好地伸舌舔了下她手,立刻蹿了进去躺下。林娇挽了篮,这才继续往桃花村去。
杨敬轩与李县令分开后,便立刻往西林村去。
西林村离此地二三十里,他到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一进村就向人打听王大丫。这地的村人大多认识他,知道他要找人,哪有不帮的?偏从村头一路问到村尾,眼看天色擦黑了,还是没人知道王大丫是哪家的,更找不出符合他描述的人,只好离开。他晓得李大人求才心切,又特意到附近的huang塘、梅溪几个村找族长一一打听,最后终于寻到了王大丫——却是真的呆呆傻傻,坐在门槛上歪头滴口水,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必定不是白天里与李大人说话过的那个,眼见夜已晚,心中虽十分失望,却也只好先寻到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夕夕、3434686、midou96、caro1、维维、梵高的耳朵投雷。
谢谢大家~
☆、第34章
杨敬轩回到县城已是深夜,按了白天之约到了县衙后府,李观涛果然还未休息,仍在书房等他。知道西林村并没有他白天碰到的那个王大丫,很是失望,连念了两句&1dquo;那女子为何匆匆离去,又不愿留真名?”
杨敬轩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白天见到的那个一晃而过的窈窕背影,不知为何此刻竟又联想到了自己那个侄媳妇net娇。忍不住再问那女子的长相,李观涛回忆道:&1dquo;眉黑似缎,形如柳叶,笑时眼似弯月,腮边有一浅浅梨涡。”
杨敬轩心扑通一跳,立刻与自己脑海中的那女人重合了起来。李观涛见他神色有异,问道:&1dquo;怎么,你想起什么了吗?”
杨敬轩忙掩饰摇头,李观涛并未多加怀疑,只是叹道:&1dquo;我观那女子年岁虽轻,与她说话也不过寥寥几句,却总觉她于治水颇有心得,至少受过高人指点。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往后必定要找出来的。”
杨敬轩附了一声,转话题问起白天王肃迁等人过来贺寿的事,李观涛冷笑道:&1dquo;他们早投英王麾下,不止他们,连这个州府和别地的盐铁税,只怕还未到国库,先也要先落几分入英王口袋。受了人指使不辞远路地过来,一来不过是怕我就盐税向皇上递折探我口风,二来,是探听我与太子是否暗中往来而已。一番嘴脸,委实可笑。”
杨敬轩默然。
就在与北朝结束战事的那一年,太子被人构陷,告他密谋bī宫,遭到皇帝猜忌,于是东宫被废,远迁到了南疆一隅,去京万里之遥,不许出境一步,否则便当谋逆论处。当时还是宰相的李观涛摘顶为太子力争清白,无奈皇帝深信不疑,反怀疑他这个太子太傅也暗中参与,只是未有证据而已。一怒之下便顺他摘顶之意将他贬到了此地,转眼已是数年过去。
&1dquo;太子秉xing宽厚,怎会行那谋逆之事。不过是有人离间他父子之qíng,好从浑水中渔利而已。南疆瘴气湿热,我怕太子苦熬难耐&he11ip;&he11ip;”
烛火中,李观涛双眉间尽是愁绪。
杨敬轩安慰道:&1dquo;老大人放宽心便是。去年底我带了大人手书潜去南疆时,见到太子除了黑瘦些,心态平和,并无半分急怨之相。可见太子是沉得住气的人。假以时日,皇上必定会明白孰是孰非。”
李观涛道:&1dquo;我事主上二十年,自然知道他非糊涂之人。只是年事既高,帝位又最能蒙蔽人眼,这才轻信人言骨rou相离。我只怕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然太晚&he11ip;&he11ip;”说罢嗟叹不已,忧心忡忡。
杨敬轩又劝慰几句,见李夫人仍熬着过来催促,便告退离去,出了后衙大门,便往自己住处而去。
他在县城中并无房子,从前杨氏夫妻数次叫他过去同住,他不yù打搅他一家,只在距离衙门不远的南街赁了个小院供落脚之用。因为没长居打算,所以屋里摆设十分简单,一榻一几而已。
杨敬轩在月光下牵了老马回家,刚推开院门,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手下意识地搭上腰间刀柄,片刻之后,慢慢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像往常那样牵着老马将它拴在了棚子下,这才转身到了院中,冷冷道:&1dquo;蹲了这许久,腿脚想必也麻了,下来歇歇也好。哪一路的人,报上名吧。”
他话音刚落,院中那棵槐树上果然跳下了一个黑衣人,功夫应是上佳,落地时轻飘无声。
黑衣人低声笑道:&1dquo;杨老弟好耳力,什么都瞒不过你去。当年北边一别过后,转眼已是数年。老弟可还记得哥哥否?”说话间扯下面上覆巾,露出一张脸来,隆额高鼻,颊边一道浅疤。
杨敬轩微微笑道:&1dquo;顾右司马大名鼎鼎,当年威震三军,我怎敢忘记?”
黑衣人名为顾象,摆手道:&1dquo;杨老弟这样取笑,折杀哥哥了。咱哥俩多年未见,此番相见,我已备下酒菜,老弟随哥哥我过去痛饮一番可否?”
杨敬轩立着不动,说:&1dquo;当年李大将军殁后,我便起誓此生绝不再沾滴酒。”
顾象一怔,抬眼见月光下他神qíng淡淡,瞧着是真不会随自己去了,脸上露出微微苦笑,叹一声说:&1dquo;想当年你我在军中同样全无靠山,全凭血战军功最后分列左右司马,同是李大将军的左右臂膀,沙场时同进退共杀敌,qíng同手足,何等的呼啸快意。可惜如今分道,你我竟成陌路&he11ip;&he11ip;”
杨敬轩仿佛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眉头微皱,问道:&1dquo;你过来必定有事,直说便是。”
顾象道:&1dquo;杨老弟还是当年的xing子。罢了,我便直说。我此次过来,是受人之托,来还当年的救命之恩&he11ip;&he11ip;”从身后递过一个木匣到杨敬轩面前,&1dquo;那贵人当年亲赴阵前,因护卫一时疏忽被敌军所围,眼见要被俘时,全仗老弟连怒箭迫得北朝人无法近身,单刀快马救他于乱军之中。贵人至今不忘杨老弟的神勇,这些年数次在我面前提起,心存结纳之心。知道老弟如今竟在乡间一隅做了捕头,每日与宵小盗贼周旋,便直叹大材小用明珠暗投。贵人晓得杨老弟眼中没有阿堵物,自然不敢拿那些污了你的眼。知杨老弟爱刀如命,这匣中的宝刀,乃是百年前的大铸师丁十五呕尽心血所铸的碧鸢,削铁如泥。据传刀成之日,他便呕血于刀身而死,故而刃上才有血纹隐现。贵人命我转赠于你,望老弟笑纳。”
顾象说着,开了匣盖,匣中果然静卧一刀,漆黑刀鞘缀满形色宝石,月夜里迷离夺目。
杨敬轩注视片刻,伸手托起,慢慢抽出刀身,见薄如剑翼,刃冷森然,寒光凛冽,屈指暗力弹上刀刃,啸音隐隐流转于刃间。
&1dquo;如何?这宝刀可是贵人心爱之物,时常把玩。今为博老弟欢颜,慨然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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