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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兰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掌,另一只手拿起指甲刷,轻轻地沾起豆蔻色花汁,一笔一笔,细细地刷在她的指甲上。
厚实温暖的掌心,熏得地弦双眼泪水蒙蒙。
涂好指甲,陵兰低头,轻轻吻上了她的手背:“我保证,成亲后就带你离开。皇爷爷已下圣旨,召兄长入宫,少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想避开这事,咱们离开魇宫去江南,好不好?”
回答他的依然是地弦的沉默。
一旁的师妹看不下去,急忙打圆场:“师兄,新娘子害羞了,你快出去。”
于是他努力对师妹笑笑,慢慢站起身,一步一回头地出门了。
地阁主真是宠极了陵兰,为了让陵兰脸上有光,把饰品店的凤钗全买下插在地弦头上。典礼大堂的大柱子全用红绸包裹,地上铺着雪白的格兰羊毛毯。又购了四车百年女儿红,几百套定窑餐具。
婚礼排场极其奢华。
地阁主穿着新做的衣服,乐呵呵地领着陵兰四下跟宾客道谢。
换上喜服的陵兰,白瓷般的脸庞被鲜红的喜服染上了一层深红,越发显得温润如玉。柔媚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但眼底似乎却隐隐藏着一丝不安。
终于,典礼开始。
地弦在喜娘的牵引下,盖着盖头,慢慢走了上来。
陵兰迫不及待地引上去,执起喜娘递过来的红绸。鼓起勇气,试探着往礼堂中间走了一步。
地弦也随他一起,慢慢地往前迈了一步。
心中的坚冰瞬间化开,陵兰激动地笑了起来,笑颜灿若金色的阳光。他稳住微微颤抖的身体,牵着他的新娘,缓步走向大堂。
行礼,祭拜,礼成,送新人入洞房。
看着爱徒完成仪式,地阁主热泪盈眶。
送新娘进洞房后回来,陵兰喜滋滋端起酒杯一一敬酒。一想到端坐在喜床上的娘子,他激动得难以自已。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宾客喝倒,好让他赶回去揭开盖头,欣赏爱妻娇艳动人的模样,再对她许下三生三世的誓言。
从此,携手白头,人生再无遗憾。
突然,前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众人循声一看,嵇苍带着几个人闯进了大堂。每人手上都拎着几罐火油,见火光就扔。只一瞬,礼堂变成了一片火海。
地阁人乱成一团,急忙找东西扑火。地阁主气得呼吸困难,举起手杖:“宰了,宰了……”
天阁主一边搂住他,阻止他发号施令,一边忍笑对天苍喝道:“臭小子,扰乱你师兄的大好日子,想干嘛。”
火风咆哮,吹得嵇苍的微卷的头发丝丝散乱,黑色的衣摆上下翻飞。火光在他灰色的眼眸中熊熊燃烧。他死死地盯着陵兰:“我穿过的破鞋你喜欢就送给你,不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陵兰,今天,我与你决一死战。”
陵兰敛眸,嘴唇边漾起了欢天喜地的笑:“我不参加,初弦已经嫁给我了。你是她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我不会和弟弟决斗。”
嵇苍冷冷一笑:“怕了,可惜那贱货不配做我姐,受死吧。”说着亮出剑锋,飞快地朝陵兰袭去。可刚到半路,一道红影斜里刺出,挡开了他的剑。
火光中,地弦手执雀魂,表情无比严肃。头发任意披散,没有任何束缚。长长的嫁衣后摆被火风高高扬起,妖怪般的舞蹈着,红得扎眼。
嵇苍定下身形,面容扭曲地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恨意:“秦初弦,你从十一岁起就是我的,你记得吗?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陵兰走过来,将地弦拦到身后:“天苍,对她有气,冲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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