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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垂凉看她半晌,忽笑了,反问说:“我倒成了怕难,以致让你来安慰了?”
云卿挑眉道:“你不屑?”
慕垂凉忙说:“哪里。只是从前都是一个人,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云卿瞬间想起裴子鸳和蒋婉,又立刻生生将心思转到别的事上去,笑着对慕垂凉说:“我也伺候你洗漱更衣吧!”
云卿到阮氏那里时,就见二太太洪氏和凇二奶奶孔氏已都在了,只是不见柳姨娘。云卿一一行过礼,正要坐下,却见孔氏倍加拘谨地上前说:“大嫂。”说着僵硬福了礼。
云卿一看,这孔氏面庞娇小,比她大不了两岁,又生就是张娃娃脸,看着就叫人心生怜惜。如今眼神怯怯像一只小兔子,更叫云卿软了心肠,于是回了礼笑说:“绣珠客气了。”
她这句“绣珠”才说出口,就见孔氏吓得一颤,要哭似的回头看向她婆婆洪氏,洪氏只作未闻,专心喝茶,孔氏只得退下,始终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各自坐好,喝了会儿子茶,便听阮氏开口问孔氏:“绣珠,这个月的月钱可发到各房了?”
孔氏忙抬头看一眼,又立刻怯怯低头回说:“是,太太,已照规矩发到各房了。”
阮氏便问:“云儿她们这一份呢?”
孔氏偷看云卿一眼,两手绞着丝帕回说:“还……还没发。因这个月到月底了,原是打算下月初一起发……”
“下个月?”阮氏便笑,“这个月还剩三天呢,慕家不是有旧例,不足月的折算为半个月的月钱发?回头补上吧,莫让岚园的人说咱们头一个月就吝啬那一点子月钱,知道的是说你下月一起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刻薄那一点子钱,多叫人笑话!”
云卿闻言不得不道:“原也是太麻烦了些,下个月一起算也是一样的。”
她帮着孔氏,孔氏却越发紧张了,唯唯诺诺说:“是,太太,绣珠这就补上账目,尽快将这一份月钱发到大嫂手中。”
“哎唷,说起这个,”阮氏又笑道,“却是要怎么发呢?”
孔氏偷偷看了一眼云卿,又紧张缩了缩肩,回话说:“云嫂嫂遵照裴嫂嫂的份例发的,房中一名蒹葭者、一名芣苢者,照的是大哥房里春穗儿和秋蓉的份例,余下则照大哥房里丹若、黛若的份例。”
阮氏方点了点头,说:“不愧是管了一阵子事的,记得这样子分明。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原该是我们大房的事,你又不甚熟悉这些,怕没少难为你。好在垂凉又娶了妻,这是时候让云儿重新接过这副担子了!”
004锋芒
掌家?
云卿微微有些讶异。
阮氏丈夫早亡,膝下无子,当年争着要收养慕垂凉也是为了养儿防老,如今一门心思经营大房也是情理之中,这些云卿都能懂。然而……毕竟是心急了些。
果然,洪氏便替她媳妇出头,笑说:“原也不是绣珠哭着喊着要做这些的,都是老太太的意思,如今大嫂一句话就不让绣珠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绣珠犯了什么差错,可叫我这媳妇怎么做人呢?”
云卿倒是一直留意着孔氏,她神色本没什么变化,甚至阮氏说让她移权云卿时,她还偷偷松了口气,然而洪氏这样一说,她立刻就涨红了脸,仿佛已有人就此事刁难她了。
云卿不免心叹,孔氏这般性子,难怪从前阮氏由着她掌家,又难怪阮氏如今公然要将掌家大权夺过来了!
便听阮氏说:“哎,哪里生的这样的心思!绣珠自掌家一来,兢兢业业,周周到到,但凡老太太吩咐下来的,一分一毫都没办出过差错。正是因为如此,才好辛苦了一阵儿,连老太太也说如今她消瘦了不少,心疼得紧呢!说来原该我们大房出个人掌家的,可惜我那两个媳妇不中用,才叫绣珠一直操累着,我哪会不心疼,哪会不愧疚?如今云儿刚来,人又年轻,我原不该逼着她一个新妇就接管这些子事,可她身为长房媳妇,本就该担起责任来,不能一直使着绣珠。否则旁人说来,自然只会更难听。”
阮氏边说边上前拉了孔氏的手,笑眼盈盈看着她,孔氏脖子略缩了一下,惶惶然抬头看了阮氏一眼,又忙不迭低下去,欲躲而不敢躲,神色着实可怜。
洪氏闻言,白着脸轻哼一声,看着云卿问:“大嫂心慈,我与绣珠都是能懂的。不过掌家毕竟不是小事,不说熟惯,总也得略知一二旁人才教得起来呢!”
阮氏看向云卿,云卿只得恭敬答洪氏:“云卿责任所在,又蒙太太看重,自然不敢稍加推拒。若说熟惯,云卿是新妇,对咱们家也算不得熟,因此不敢妄言。但从前未出阁时在娘家,因家父常年在外,所以岚园素来是我在打理,虽岚园人少事微,不能与咱们慕家相比,但想来上有太太和二太太教训,旁有绣珠指点,下有丫鬟们帮衬,理当不出什么错处。因此云卿虽不才,但毕竟责任所在,愿意尽力一试!”
阮氏满意地笑了。
云卿原以为洪氏会再作争辩,却见她默默坐了一会儿,恹恹地说:“那也罢了,我们原也无话可说。只是掌家这等大事,咱们原也做不得主的,本该今儿就回了老太太去,可惜她身子不爽快,如今不愿见人。明儿个又到了云卿回门的时候,她人不在,只咱们去找老太太说也没什么趣儿。就后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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