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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话音戛然而止,林风头都不抬,五个手指紧紧的抓着那个警察的手臂,手背上青筋暴起,削薄的肌肉一条一条绷紧突出。强达上百公斤的抓握力让坚硬的腕骨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警察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痛呼:&ldo;啊啊啊啊啊‐‐!放手!放手啊啊啊!!&rdo;咔的一声腕骨生生折断,林风猛地当空一轮,警察活生生被扔了出去!轰的一声巨响,被狠狠撞击到的门板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之后重重反弹回去,外边人惊慌失措的跑进来:&ldo;喂,怎么了?&rdo;&ldo;怎么回事?&rdo;&ldo;发生什么事了?阿文!阿文你没事吧!&rdo;……&ldo;怪、怪物……&rdo;警察颤抖着爬起来,一边指着林风一边连连往后退去,&ldo;这人,这人是个怪物……&rdo;单薄消瘦的少年还是静静的坐在长椅上,连额前头发零落下来的角度都没有变化半分。手已经垂在了身边,顺着手臂的线条向上看去,少年的脸笼罩在阴影里,一点表情也没有。&ldo;喂喂,在法院里不能做这样的事哦,吵架的小朋友是要到走廊上去罚站的哟……&rdo;储北叼着一根烟走进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拎着那个惹祸警察的衣领,轻轻的丢出了房间外。&ldo;我们的小鬼第一次上法庭这么严肃的地方,会紧张也是正常的嘛,不要刺激他啦。&rdo;储北轻描淡写的踢上房门,笑了一下,转身走到长椅边,居高临下的面对着林风,&ldo;怎么啦小鬼?害怕还是紧张?要去上厕所吗?&rdo;风从未关紧的窗间呼啸吹过,几张散落的纸在桌面上拂动了一下,紧接着呼的一声从两人之间刮了过去。&ldo;……这种时候……&rdo;储北猛地眯起眼睛退去了半步。&ldo;这种告别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rdo;上一秒种要好端端坐在那里的少年,下一秒那沙哑撕裂的声音已经逼到了耳际。连肉眼都赶不上的速度,林风从储北身边擦身而过,鬓边的头发刹那间在风中飘扬了起来。&ldo;你听到了吗?房子里有怨灵的声音。有人在哭,有人在说话,有人在走动和嘶号,那些都是故人前来迎接我。我要准备向你们告别了,最后一件事,让我做得漂亮一点吧。&rdo;储北猛地转身抬手抓住了林风一个肩膀:&ldo;……你说什么?&rdo;&ldo;以后有机会的话,帮我转告罗冀一句话。&rdo;林风轻巧的摆脱了钳制,拉开门,走了出去。&ldo;‐‐告诉他,我讨厌有人背叛我,也想要完全断绝自己背叛别人的可能。&rdo;&ldo;休庭!休庭!&rdo;喧杂声中法庭上乱成了一团,法官几次被人粗暴打断,庭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公诉人的陈述都没有做完就不得不休庭三次。底下旁听席上消息灵敏的知情人士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来这次罗家还是倒不了呢,从老爷子那一辈开始起用巨资金条砸出来的门路在这时候终于发挥作用了。早就听说罗家有了不得的背景撑腰才能在黑道上呼风唤雨这么久,哪有这么容易倒下?罗冀默不作声的站在被告席上,突然转头向高处望去。在高台上有一道修长的侧影正凭栏俯视众生,全身都裹在妥帖的纯黑色西装里,深红色衬衣领开了两个纽扣,一粒璀璨的钻石耳钉倏而反出一点夺目的光,越发反衬出那个人俊秀眉目的冰冷严峻。&ldo;切,这点事还用不到楚家的关系,楚汐这人还是多虑了啊。&rdo;罗冀回过头去,根本不在意周围嗡嗡的议论,&ldo;罗家多年苦心经营出来的惯有生意模式,早就已经被高层官员暗地里认可过了,怎么可能被告倒在法庭上呢。&rdo;远处高高的栏杆边,楚汐偏过头低低的笑了一声:&ldo;行贿也好走私也好,这些都不足以打击到百年黑道世家的根基。我原先害怕罗家和我们家联手开辟航道的机密被捅出来,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照这个样子下去能定罪的大概只有开车闯红灯吊销驾照、涉嫌非法持有枪支这种小事了吧。&rdo;他挥挥手向大门外走去:&ldo;这种庭审没什么看头,我先回去了。&rdo;一边的郑平深深俯下身,微笑着伸手替他打开门。楚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在尾随而出的时候郑平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一惊。庭审的门被打开了,两个警察并排走了进来。在他们之后跟着被传唤而来的污点证人,虽然是单薄削瘦的少年,但是站得笔直孤拔,面容出奇的秀丽并且出奇的冷淡,那个眼神,好像看一眼就会被冰凌刺伤一样。郑平的脚步顿在了原地。&ldo;这不就是……罗冀一直带在身边,连和我们密谈的时候都从不避讳的那个孩子么?&rdo;&ldo;安静!安静!&rdo;法官一下下的敲着锤子,好不容易才让底下嗡嗡的窃窃私语安静下来。&ldo;作为重大走私军火案的重要污点证人,现年二十二岁的外籍人士林风一直在警方的严密保护当中。林风向我们呈交了被告罗冀和某些政府高层官员之间勾结开辟新航路、非法运送走私大量军火、并从中牟取巨额利润等犯罪行为的证据。经鉴定全都是原件复印件,具有非常高的可信度……根据这些证据,被告人可能面临如下严重罪行的指控……&rdo;简直全身肌肉就僵硬到冻结了,完全无法动弹。一寸一寸的传动脖颈望向证人席,罗冀艰难的声音在喧杂声中简直难以分辨:&ldo;林、林风,你……你……&rdo;隔着人群林风偏过头向他微微的笑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笑意,完全没有激烈的仇恨或刻意的乖顺,只是平平淡淡的,像是什么牵挂、什么宿怨都放下了一样。罗冀毫无意识的握紧了拳,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里去,他却浑然不觉。&ldo;你这是什么意思?……林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想什么?!&rdo;&ldo;我在想什么啊,谁知道呢?&rdo;林风淡淡的笑着,&ldo;我也不知道啊。&rdo;他扬起头,顺着投射到天花板上的一点阴影寻找光的影子,视线最终停在了大厅高高的玻璃窗后那一方有限的天空上。&ldo;我曾经恨你比恨余丽珊更甚,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年夏天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母亲被父亲赶出了家门,闻讯而来的我对印象中一贯温柔宽厚的父亲改变如此巨大而震惊了。那一直支撑着我从无数修罗战场上浴血归来的父母和家庭毁在了余丽珊手上,在那个恶毒女人的撺掇之下,父亲不仅仅抛弃了母亲,甚至连我也不顾了。无奈之下,我带着母亲回了南美,把母亲安置在基地的一处临时住宅里。然而基地里那种恶劣的天气是只有我们这些特种兵才能勉强承受的,没过多久,因为水土不服、积郁成疾等等原因,母亲一病之下,丢下我一个人去了。&rdo;&ldo;从小父母双全的你一定没办法理解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人一下子被抛弃在了地狱的深渊里,连一点光明都没有了。一直以来我就生活在最险恶的战场上,枪林弹雨中一次次的陷于困境,然而我从来就没有惧怕过,只要一想到在遥远的大陆还有等待着我回去度假的父母,我就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亲情,家庭,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幸福,只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你的妻子余丽珊,她轻易就毁灭了这一切。&rdo;&ldo;因为母亲去世、父亲杳无音讯而变得非常颓废的我,随随便便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暗杀任务,因为任务中精神涣散而不幸失手了。虽然因为逃得快而没有被生擒,但是在逃脱中背后中了四颗子弹,被救出的时候已经濒临死亡。为了挽救我的性命,叶莲校长不得不给我全身一百多块骨骼做了替换和加固,那一年我整整接受了十五次大手术,很多次差点因为手术失败和并发症死在冰冷的病房里。当我最终好不容易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我的仇恨和愤怒,也到达了极点。听说你那一年带着余丽珊回香港罗家去拜年,于是我偷偷溜出了基地,决定去香港找你要个说法。&rdo;记忆里一个微妙的接口突然接通了,罗冀一惊,几乎手脚冰凉:&ldo;你……五年前新年的时候,在罗家门口……&rdo;&ldo;是啊,那就是我。&rdo;林风淡淡的微笑着,&ldo;‐‐想起来了吗?当时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天真的以为只要向你说明了一切就可以惩罚你可恨的妻子,所以一个人去了罗家。当然他们不会让我进罗家的门,下着那么大的雨啊,我站在门口固执的等你出来,谁知道,你竟然从里边开着车,甚至明明看到我了都没有丝毫停顿,故意把我狠狠撞翻在了路边。&rdo;明明是平淡的语调,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怨恨情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罗冀就是觉得全身发凉,仿佛血管里都结了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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