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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秋叶咬了咬唇,面色有些为难道:“夫人折煞奴婢了,这些事情哪能由奴婢说了算啊,表姐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去与留只怕还要老夫人决定才是,至于奴婢的大哥,自然是嫂子在哪里,大哥就跟在哪里。”
这次王氏要到西安府来,贵叔便托了她带着秋耕一道,想让他与香菱俩人就在西安府完了婚,今后是去是留便由主子们决定,省得若中间有什么变故让这婚事一拖再拖。
再说秋耕这小伙子也确实能干踏实,人也可信,这一个多月来深得王氏器重,倒是对外的一把好手。
“你丫头就是会说话,哪边都不得罪。”
王氏轻笑了两声,“若我真要用秋耕,少不得要将香菱给讨过来才行,老夫人向来疼我,想来这个面子还是会给的。”
见王氏又笑了起来,秋叶这才松了口气,连周身不自觉竖起的汗毛也缓缓捋了下来,便又听王氏道:“我知道你们都在奇怪,为什么我还要去宁府走这一遭?”说着往后慢慢靠去,直到身子倚在引枕上,这才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秋叶与冬雪都抬起了头来,小心翼翼地静静聆听。
王氏便叹了一声,道:“非是我给那个姜姨娘长脸,只是老夫人眼下毕竟还在西安这块地界,若真的一直与宁家关系拧着,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不说宁家帮把手,就是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再说了,老太爷父子都在京里呆着,真要生什么也是鞭长莫及。”
王氏知道杜老夫人相中的两家人只怕就是因为宁家的关系才断了往来,虽说一时半会见不到什么厉害,但长久下去呢?
这一大家子又不是只在这里呆上一日两日,就是将来杜老太爷致仕了也会回到这边养老的,她提前给放个台阶下了,今后两家人见面也好说话。
杜老夫人那里是不指望了,毕竟是老辈的脸面,没得还要和一个姨娘说道,但她不同,既然是当家主母,有些事情势必还是要插手圆上。
王氏也希望宁府能是袁氏当家作主,主母对主母,那地位也能相平,可她也听说这位夫人深居简出,万事不过问,想和她打交道都难,只能与姜姨娘暂时周旋了。
冬雪与秋叶对视了一眼,默然道:“夫人辛苦了。”
王氏只能心里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她怎么能不辛苦?
在京里操心着爷们儿的生活,到了西安还要修补与宁府的关系。
两个女儿,一个正需好好养育却跟着她四处奔波,一个正值妙龄韶华却久久寻觅不到合适的人家,她又做媳妇又做母亲得有多不容易?!
夜色渐深,王氏用过甜汤,又再去奶娘那看了一眼,见杜延雪好了不少,这才回自己屋里歇下不提。
第二日一早,王氏便让丫环提着八色的礼盒,亲自往宁府而去。
宽敞的花厅里,一盆春兰在窗下的案台上开得正好,两溜紫檀木交椅燕翅排开,两面的墙上一边挂着副猛虎下山图,一边挂着副春日杏花图。
王氏正捧了杯香茗坐定,杯中缭绕的烟雾缓缓升腾,更衬得她一张脸平静无波。
身后的秋叶见左右侍候无人,终是忍不住低笑了出声,被冬雪瞪了一眼,赶忙又收住了笑声。
王氏瞟了秋叶一眼,淡淡地开口道:“在别人家里做客岂能放肆,你若再这般,看我以后还带不带你出门!”
“奴婢……”
秋叶面色一变,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王氏一眼,见她眸中并无怒色,这才大胆道:“奴婢是看这花厅里的画挂得奇怪,一刚一柔的,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懂什么?!”
王氏轻哂道:“宁家是将门出身,自然喜好刚猛的画作,”说着目光又瞄了一眼那杏花图,“另一副画作只怕是姜姨娘的手……”说着端起茶盏来细细抿了一口。
不过别人怎么布置也碍不着她的事,就算心里觉得好笑,王氏面上也只作不表,又瞪了一眼秋叶以作警告,再不说什么,只安心地等待。
秋叶的性子是活泼了些,比不上秋灵的沉静,不过有个多话的在身边也有她的好处,王氏的四个大丫环可都是精挑细选的,之所以还没舍得将她们放出去嫁人,也是留待后用。
约莫盏茶的功夫,姜姨娘这才带着丫环跨进了花厅的大门,一见面就向王氏告罪,“让杜夫人久等了,实是早间事情太忙,又要安排各房的琐事,这才来晚了,杜夫人可别怪罪妾身。”说着便对王氏福身一礼。
“姜姨娘说哪里话,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罢了。”
王氏笑着上前拉起了姜姨娘,也趁机打量了一番
水红色的长裙上绣着几朵艳丽的牡丹,却并不显得花哨繁复,包裹着姜姨娘略显丰腴的身体,举手投足间都是妩媚温柔,那双单凤眼更是勾出了女人无限的风情。
王氏知道姜姨娘也不过比她小上两岁,可那水做的肌肤却是她无法比的,同样是女人,看到这样的尤物心里自然是要掂量一番。
不过俩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确实也没法比。
姨娘妾室都是靠着容貌过活的,没点手段,没有男人的宠爱,就算能盛极一时,也不会长开不败,临到年纪大了,自有鲜的颜色再顶了上去。
“杜夫人快请坐。”
姜姨娘客气地拉了王氏的手引了她坐下,自己便坐在了另一旁,气定神闲地将手交叠着搁在了膝上,俩人中间只隔了个花几。
初收到王氏的拜帖姜姨娘还有些诧异,这不关系都已经闹僵了去,过了一年多的光景才想办法开始补救,也不嫌晚了点?
姜姨娘是不想和杜家人再有什么瓜葛,杜老夫人狠狠骂她那一通她心里还记着呢,哪有那么快忘记?既然瞧不起她这个姨娘,索性就不要交往来得好,她可不是那种拿热脸去贴别人冷板凳的人,西安府里上赶着巴结她的夫人小姐多了去,她可不在意一个已经过气了的老夫人。
可王氏又正正经经地下了拜帖,她也不能视而不见,思虑再三之后才去向宁远讨了意见。
宁远说了要见,姜姨娘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只是言语间虽然客气周到,却并不显得热络。
这一点王氏自然也看了出来,心中却不甚介意,今日本就是拉下脸面来和解的,她自然也不会绷着,便笑道:“才来到西安府,也不清楚这里的状况便登了门,我就是这实诚性子,姜姨娘可别怪我唐突了。”
“怎么会,杜夫人这般说倒是让妾身有些无地自容了,贵客临门,本该倒履相迎,只因诸事缠身,是妾身招待不周才是。”
姜姨娘说着又起身对着王氏一福,被她拦了下来,笑道:“姜姨娘再这般模样,只怕我这客人都要坐不住了。”说着用纨扇掩了口轻笑了起来。
姜姨娘目光一闪,面色似有些尴尬,不过下一刻又恢复如常,看了眼王氏手中的纨扇,转而夸赞道:“杜夫人这把扇子好生精致,妾身看那仕女图上的衣裙都闪着金光的,莫不是描了金粉在里头?”
王氏笑着点了点头,俩人又就京里的衣服、饰,乃至贵族世家最的娱乐项目都谈论了一遍,这才步入正题。
“杜夫人这次到西安府来只怕是有要事吧?”
姜姨娘起身给王氏斟了茶水,单凤眼微微向上一扫,心中暗自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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