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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也会凉,想着省电,就没开。”轻轻动了动脚,她催他,“快上来睡吧,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又值晚班。”“本来要烧壶热水灌个热水袋,结果发现煤气用完了。我给你焐会儿。”赵亦晨语气平平,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回家,也好像一点儿不困:“你就是平时不注意,才每年都发冻疮。”胡珈瑛的脚很小,有时穿三十五码的鞋都嫌大。不是双漂亮的脚,还满是粗糙的冻疮,每到深冬便痒。他手上长着厚茧,握上去手感更是不好。但他一声不吭,只把她的小脚捧在手里,一点点轻轻搓热。喉中有些哽,胡珈瑛轻笑一声,爬坐起来:“那是小时候冻的。”接着便探过身子,摸索着拉了拉他的胳膊,“你上来吧。你身上烫得跟火炉似的,我抱着你就不凉了。”这么温声细语地哄了,赵亦晨才再给她搓了一会儿就爬上床,躺到她侧旁。她挪动身体缩到他身边,任他伸出胳膊将她揽进怀里,拍拍她的大腿,好让她曲起膝盖,把脚背贴到他最暖和的腿根。“刚做了个梦。”额头挨在他的胸口,胡珈瑛咽下堵在喉咙里的哽咽,轻声告诉他,“梦到我被人诬陷,结果还碰上蛇鼠一窝。到法庭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检察院、法院、警察……谁都救不了我了。”谁都救不了她。她只能等死。赵亦晨捋了捋她脑后细软的头发,下颚挨上她的发顶。“是不是白天看到张文的家属了?”他问她。“你们那里也听说了啊。”“听说了。”他的胸腔微微震动,声线低缓,“都是她自己选的,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轻叹一口气,胡珈瑛把脚挪到他膝间,贴上他发烫的膝窝。“我就是想,万一张文真是无辜的,那怎么赔都换不回一条命了。”她记起白天看到的血迹,“她老婆要不是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应该也不会怀着孕就自杀。”“张文这个案子证据确凿。万事都有因果,要真冤枉了他,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拍拍她的后脑勺,赵亦晨亲了下她的头发,“不去想了,睡吧。”胡珈瑛应下来,侧耳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不再言语。她已经很久没再做梦。梦到妹妹,梦到雯雯。梦到青白的天,梦到黑色的人影。梦到大黑狗的血,还有曾景元的脚。只有看到周楠的脸,胡珈瑛才会想起来,万事也许都有因果。就像她睡在吴丽霞身旁的内容很多,所以安排起来比较困难,写的时候就卡。更慢了,抱歉。我尽快,尽最大努力在年前完结。24-2合贤中学早晨七点的铃声是首悠扬舒缓的钢琴曲。车子在校门前缓缓停下,刘磊解开安全带,攥紧腿上书包的背带,隔着车窗望向校门。他的腿还有些软,手心里也覆了一层薄薄的虚汗。从副驾能看到食堂通往高中部教学楼的长廊,这会儿正是住宿生结束晨跑去食堂吃早餐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到他,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但他还是有点怕。好像一闭上眼,他就能听见昨天晚读时身遭的窃窃私语。“去吧。”刘志远松开换挡杆,拍了拍他的胳膊,“等下我去接你妹妹,要是她状态不错,晚上就带她一起来接你。”压下心底的不安,刘磊点点头,扭回脸朝他看过去,“晚上舅舅会不会回来啊?”“不一定。”右手重新搭上换挡杆,刘志远收拢眉头,“我中午打个电话问问他。”抿嘴点头,刘磊伸手要开车门,却又在扶上车门把手时顿下来。“对了爸,那个,我前天找了点书看……”他回过头,犹犹豫豫地开口,“就是,像善善这种情况,能讲话了可能也不代表全好了。康复还需要一个挺长的过程吧……所以我们要多注意她的情绪变化,最好不要放松。”刘志远一愣,嘴皮子动了动:“行,我知道了,我详细问下秦医生。”而后他问儿子,“你在哪看的书?”“学校图书馆不都有吗。”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刘磊支支吾吾,“我是中午写完作业了,就翻了下……”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抬眼偷偷瞄了下父亲的脸色。所幸刘志远没有生气,只颔首道:“你们也快一模了,这个时候看别的书不要花太多时间,复习期间偶尔放松一下就行。”顿了顿,又补充,“要是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等高考完了可以多买几本回家看。”刘磊赶忙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短叹一声,刘志远挑了挑下巴,“去吧,有事就打电话给我。”连连点头,刘磊打开车门钻出了车子,回过身交代一句:“爸你开慢点,注意安全。”他还是怕被教训不务正业的。刘志远收收下巴,没急着把车开走,远远目送儿子进了校门。刘磊的脚步先还有些快,接近校门时才慢下来,头略微低着,露出剪得过短的头发里几片头皮的颜色。他本来就比同龄人要矮小,也不结实,这么低着头,就更显得势弱。刘志远看着他,再度重重叹了口气。家里正是多事之秋,他自以为不让孩子管,孩子就不会担心。可这怎么可能呢?孩子大了,已经快成年,早有自己的思想。一味的保护和拘束,都是错的。他们这些当父母的,也该反思反思了。单肩背着书包的刘磊已走进教学楼。刘志远再看了会儿,才踩下油门,驱车离开。依然是个日光浑浊的天气。教学楼走廊的灯尚且没有打开,刘磊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穿过走廊,在教室门口驻足,微微喘气。班主任这个时间还没有抵达学校,教室前后门都上了锁,他徒劳地拧动一下门把,最终只得退后几步,趴到走廊的栏杆边。四面的走廊都对着天井,他伏在栏杆旁望了望对面实验室那头的楼道口,视线下挪,强迫自己看向天井底部的羽毛球场。一只野猫绕着羽毛球网一边的架子转了一圈,甩了甩尾巴,又飞快地窜进走廊的阴影里,消失无踪。揉了揉眼睛,刘磊摸摸自己的裤口袋。校服裤腿的侧面硬邦邦的,他知道里头不是水果刀,只有单词本。他把本子拽出来,翻到第一页,一手遮住左边那列中文,默默地一个接一个认下去。楼道里传来不重的脚步声,刘磊背得专注,没有发觉。“刘磊?”宋柏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刘磊吓一跳,扭头对上对方视线,才张了张嘴,愣愣挤出一个字:“早。”“你每天都来得好早啊。”宋柏亮还穿着学校夏天的运动服,短袖短裤,胸口被汗水濡湿了一片。他刚跑完步,又吃了热腾腾的早饭,浑身是汗地走到教室后门,边拿钥匙开门边抬头看他,“好点了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刘磊喉咙有些发紧,尴尬地点了下头。好在宋柏亮没再瞧他,身子靠在门板上,开完锁便推开门走进了教室。刘磊埋下脑袋跟在他后头进去,慢吞吞地找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一声不响地搁下书包。“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的。”已经快步走到自己的书包柜前面,宋柏亮蹲下身找出校服长裤和外套,脱掉跑鞋把裤子往自己穿了短裤的腿上套,“李瀚那帮人,留级两年了,也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我觉得学校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就是纵容。还好这回他自己家里人都看不下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刚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作业登记表,刘磊听完他的话不禁愣愣:“他家里人?”“啊。”穿好了裤子,宋柏亮胡乱系上裤带,回头看他一眼,“李老师还没跟你说啊?”刘磊呆呆望着他,摇摇脑袋。或许也是没想到他还没听说这件事,宋柏亮动作一顿,再抓起外套抖开。“就是……昨天晚上,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他一面把胳膊捅进外套的袖管里,一面斟酌着解释,“李瀚被他爷爷押过来了,说是已经办了退学,找你道歉来的。你不是不在吗?他爷爷就说今天一早会把李瀚送去公安,到时候警方介入了,再按程序办。”昨天晚上?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他记得他昨晚在体育中心和李瀚他们对峙的时候,是九点左右。第三节晚自习十点四十分下课,中间只隔了一个多小时。“怎么突然这样了啊?”他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也奇怪啊。”拉好外套的拉链,宋柏亮反手撑住书包柜的柜面便坐了上去,小心地观察着刘磊呆愣的脸,“不过我看他爷爷好像是个军人吧,看起来还挺正直的,当着我们的面还把李瀚教训了一顿,就差没上拳头了。估计是觉得丢不起这个人?”运转迟钝的大脑提醒刘磊,黄少杰也说过李瀚家有部队的背景。“哦……”呆滞地翕张一下嘴唇,刘磊手里捏着抽出一半的作业登记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昨晚到今天,他最担心的就是李瀚这个所谓的背景。没想到它非但没成为威胁刘磊的背景,反而还让事情峰回路转了。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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