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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舟咬咬牙,再也无法保持一分一秒的沉默,闭了闭眼,道:“我们不想这样的。”
“我们真的不想这样…可是我们没有办法…”
如果说之前他们都曾经寄希望于所谓的程序正义能够让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在阮绥音的视频被曝光到大众眼前的那一刻起,他们再也不能说服自己满足于此。
如果惩罚的力度远远抵不过受害者所受到的伤害,那么这种惩罚也毫无意义,甚至不过只是在受害者的伤口上再捅刀子。
他们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一定要让阮绥音受到的每一分伤害都被偿还,每一分仇恨都落到实处,他们再也不要阮绥音的悲伤永远像驱不散的浓云密雾一般漂浮在城市上空。
“陈帆找到了我们…他安排好了我们每一个人的位置,让我们合力完成了这件事,然后一个人顶下所有的罪责…”傅斯舟声音有些颤,他不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的,还是害怕阮绥音责怪自己的懦弱,责怪自己畏罪脱逃,而把所有的责任都扔给陈帆,他非常清楚,陈帆对于阮绥音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他完全敢相信,阮绥音可以为了陈帆付出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并且,他也完全敢相信,只要阮绥音一句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走进警视厅,向警方坦白自己的罪行。
但阮绥音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仍然用手掌轻轻贴着傅斯舟颈侧,摩挲着,像某种轻柔的安抚:“好了…”
傅斯舟终于敢抬起低垂的眼眸,与他对上目光,像一个认错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目光写满了试探,仿佛不相信阮绥音就这么轻易地不再追究。
“好了。”阮绥音又说了一遍,“不是你的错。”
他环住傅斯舟的腰,脑袋埋进傅斯舟怀里。傅斯舟却觉得自己几乎像是被他拥在怀中。
“忘了吧。”阮绥音闷在傅斯舟怀里说,“都过去了。”
他想,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去做太过纯良的人,事实上,这个世界从没给过他们这样的机会,让他们可以选择善良。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有必要为自己的狠毒和决绝而感到羞愧或是罪恶。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都没有生,事情走到今天,并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阮绥音声音很轻,但很坚决,“我们就这样走下去,不好吗…?”
“……好。”傅斯舟回抱住他,“好。”
“我们就这么走下去。”
再也不需要被悲伤和怨恨捆绑着,他们只需要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不论前面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傅斯舟都相信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并且永远也不会回头。
“公众呼声那么强烈,如果想推mercury复出,现在一定是最好的时机!”
“不止这样,我们让mercury上完那档对话节目之后,还能借着热度用那张刚刚完的新专辑再筹办一轮巡演…”
“我认为上节目还不够,我们需要专门开一场记者布会,甚至是拍摄一部访谈纪录,让mercury谈谈他的心路历程,打好这把感情牌”
“好了。”段奕明及时打断了会议上的群言献策,“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但目前,我想尊重他自己的意见,如果他不想再在公众或是镜头前露面,我不会逼迫他。”
会议结束,段奕明走出会议室,助理迎上来:“段总,给mercury找的几个新助理候选人到了,您要亲自去看一眼吗?”
段奕明停顿了一下,随即微微颔,朝那边走过去。
阮绥音的舆论风向转好之后,网络上希望他复出的呼声越来越高,那势头仿佛娱乐圈没有他就再也不会完整,大家似乎都已经忘了丑闻曝光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拉起“阮绥音滚出娱乐圈”的大旗,他们造神、又一拥而上将神推下神坛,最后又试图将堕落的神从泥潭里捞上来,仿佛这样,他们就成为了只需要敲几下手指便能左右他人命运的上帝的确,段奕明慢慢现,有着想要做上帝的野心的人其实远远不止陈帆一个。
他走进房间,几个助理候选人等在里面。来应聘的人不少,但段奕明的筛选很严格。事实上,段奕明也是后知后觉地现自己在找助理这件事情上已经有了思维定势。尽管陈帆实在可以算得上是个心理变态,但不可否认他在阮绥音身边的时候面面俱到,所有事情都做得尽善尽美,十分省心。
或许出于这个原因,他第一眼便看中了几个候选人中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比之其他大抵已经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许多年的人,他显然有些生疏和局促,两只手缠在一起不停揉搓着,过分板正的衬衫和领带反而显得他更加僵硬,段奕明走进去时,他似乎是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然后与段奕明短暂地对上了目光。
很难说清,段奕明很清楚他与陈帆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某一瞬间,段奕明在他们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或许不需要多丰富的经验、多精彩的履历,只需要有一份可以为其倾注所有的热忱,大概就足够了。
只是有些时候,太过狂热的爱反而会带来危险。但段奕明抱着侥幸心认为陈帆的故事不会再在阮绥音身上重新上演。
带着新助理来到新月大厦时,走进电梯间,段奕明从电梯门的反光里瞥了眼新助理,看见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没什么好紧张。”电梯门打开了,段奕明抬脚迈出去,对他开口,“绥音没架子,也很随和,不过之前教你的那三件事,记”
话音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骤然回溯,段奕明穿梭过无数空间,瞥见了八个月前他带陈帆去见阮绥音的场景。
“记住了!”新助理很快应答,跟着段奕明走出电梯,站停在尽头的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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