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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走进黑暗（第1页）

下午三点整，实验楼一层大厅。

看着不慌不忙踩着点到达的两人，守在门前的赵丽蓉少校脑门上不禁冒出个三条黑线。

“怎么这么晚才到？”

随手从消毒架子里揪出两双鞋套丢到两人的手中，赵丽蓉按动电钮，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门：“穿上鞋套，然后去那边消毒，快一点，机器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只好忍住了肚子里那无穷无尽的问题，按照少校的话去做了。

地下室里面并不算黑暗，面容严肃的研究员们手中怀抱着文件或者试剂瓶，穿梭在支撑柱与高科技仪器之间，见到有人来了，连忙让出了一条道。

“继续工作，不用管我们，”赵丽蓉摆摆手，随后面向人群中的其中一位年轻人招呼道：“小胡，你要的人我带到了啊！”

那个被称为小胡的年轻人立刻跑了过来，在赵丽蓉的耳边说了什么，林语桃趁机看向了他胸前的名牌——他叫胡萝卜，职位是基因工程组的组长。

噢，我的天哪，这可真是一个别致的名字啊。

交换文件之后，胡萝卜冲两人招了招手，随后就转身向实验室深处走去了。

兜兜转转三分多钟，众人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个有别于其他实验室的、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区域，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分列两旁，时不时还会传来阵阵丝丝的轰鸣声。

这里的研究员们对于三人的到来几乎完全没有反应，只有极个别的人才会在离开座位的时候用眼神跟她们打招呼，然后再在胡萝卜没有来得及注意到自己的时候迅扭过头，像只小老鼠一般窜回工作岗位，装作无事生的样子。

“噗嗤。”

见她们那吓吓唧唧的可爱行为，何佳宁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林语桃连忙按住了她的嘴，随后胡院士便一脸莫名其妙地回过头，见两人没有什么异动，才放心地继续向前走去。

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实验室规则》，林语桃轻轻地在何佳宁耳边说道：“上面第一条就是严禁在工作时间干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事，包括所有没有必要的小动作，所以，别笑了。”

“好吧，那看来这位胡萝卜先生对待下属还挺严格的。”

经过了外圈的研究岗位，三人来到了内圈，也就是胡院士的专属实验室，只不过结构相当眼熟——虽然房型不同，但林语桃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参考了巴比伦塔中的设计——走廊里摆放人体培养舱，里面才是真正的实验区域。

“胡院士，这些培养舱......”

看着蜷缩在液体中、身上插满了管子的少女，何佳宁犹豫了半秒，但还是没忍住胸中的怒火，直接冲到三人前面拦住了去路。

“噢，习惯了就好。”胡院士却冷冷回了一句，随后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何佳宁的眼睛说道：“没有她们在手术台上的牺牲，国家的技术水平便无法进步，我相信她们会理解的。”

“可是——！”

何佳宁还想着说什么，却被男人粗暴地打断了，他反过来拦在了她们的面前，硕大的防护服将狭窄的走廊堵的密不透风，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虽然能够透过面罩照映在他的脸上，但更多的位置依然还在黑暗的笼罩之下，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她们在这种环境中过于愤怒，然后变成律者，就像西琳变成空之律者那样，对吧？”

“但这完全就是杞人忧天，先，她们来到这里都是自愿的；第二，在进入那些培养舱之后，她们就将一直处于深度麻醉当中，既不会感受到痛苦，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自然也就不可能成为律者了。”

“至于药物的浪费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咱们中国地大物博，肯定不可能连这么一点点的药物和机器都出不起，又怎么会像巴比伦塔那样草率从事呢？”

胡院士说着，用手指指向了那些培养舱内部的管子，其中的一个果然在源源不断地向里面的少女的静脉输送着乳白色的液体（不要想歪了，丙泊酚就是那个颜色的），所有的培养舱都是如此，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贵。

不对不对，重点也不是成本啊！

“可是胡院士，要是实验失败了，那她们......”十分不忍地看了一眼身上插满管子、面色红润胸口却毫无起伏的少女们，何佳宁试探着问道。

“那当然是扔掉啊，”胡院士仿佛是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听得她有些不寒而栗。“实验成功，皆大欢喜；实验不成功，为了防止实验体体内的崩坏能污染环境，肯定是需要将它们处理掉啊。”

说完这句话，胡院士就扭过了头，对何佳宁的问题似乎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见他不愿配合，后者也只好忍住了将他胖揍一顿的冲动，转而继续看向那些在冰冷的培养舱中永久沉睡的同胞们。

虽然面对这种情景的时候她相当愤怒，见到负责这方面的人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则更加失望，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自己以前的推测现在已经被证实，但何佳宁却只能逃避现实，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诚然，这样的实验方法的确不会为实验体造成过大的痛苦，但它明显也并不是人道的，但最关键的问题来了，真正的人道主义根本不存在，要想获得生化科学上的进步，并且寻常的小白鼠还没有参考性，这时就只能靠普通人的牺牲，来换来大部分人的存活，这种牺牲无疑是伟大的。

但即便如此，何佳宁依然无比幼稚地反对这种做法，即使国家的做法已经相当「人道」了，她也依然从心底里感到厌恶，单纯就是为了那些鲜活的生命将在一瞬间消散而感到厌恶。

一旁的林语桃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激的表现，一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她就已经为了这件事而愤怒过了，然而她的愤怒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价值，反倒还惹了一身的麻烦；二是因为......她自己也做过相同的事，虽然那些克隆体替身从刚诞生开始就活在猩红的梦里，但从哲学的角度来说，自己的确是杀死了两个无辜的人。

罢了，就当是革命旅途上所必要的牺牲吧，即使自己和国家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众人怀揣着各自的小心思，外表却看不出来什么，沉默地走过了仓库和实验台，最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手术台。

“何佳宁，把上衣脱掉。”

用消毒液洗完手之后，胡院士戴上一次性手套对身旁的少女说道，似乎是担心对方不好意思，他还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们科学家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换句话说，你在我们的眼中，就是一串实验数据。”

好在何佳宁并不害羞，直接就脱掉了上衣，连罩子都一并脱掉了，露出了印在后背上的红色图案——圣痕。

“你去那边的手术台趴下，林语桃，你先去休息室等待一会儿。”他吩咐道，待何佳宁进入房间，便按动遥控器将印有生化图标的铅门紧紧关闭了。

周围归于平静，在强大的隔音板的阻隔下，休息室中几乎是1oo%安静的，极为适合讨论见不得人的话题。

在检查了身边的环境之后，林语桃便直接遁入了意识海，不出所料，系统正站在大厅里等着她。

【见到那些无辜的实验体，你作何感想？】

还没等宿主开口，系统就自顾自地将胳膊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问道：【有没有感到特别郁闷，特别愤怒，特别失望，有没有想要原地变成一只人偶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