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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你还自己跑到我家里来了,这又怎么算?”
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认真地说:“别人只会当我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王爷恐怕要担些逼迫良民的罪名了。”
良民!他要是良民老子就是耶稣!
这一段交涉终于还是没了下文。
我只觉得这一段时间不见,崔叔闻整个变成了一只泥鳅,抓不牢,握不住,一个不留神就钻得没影了。
我再怎么自信,也开始有些惶惶不安。
——我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一起长大的朋友?同窗同学?同一个屋檐下的住客?难道他真的就不知道……我还想……还想再往前一点么?
瞧他那个样子,看样子根本就是不知道的。
我捏起拳头,一拳朝他狠狠砸了过去——然后擦着他的脸颊,打在他身后的砖壁上。
手上的剧痛传过来的那一刹那,脑后突然有一股冷风吹了过来!
突然肩膀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推到了一边。就在我被频扑倒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有个深蓝色的人影从地道口横飞出来,在半空中击落了什么东西!
然后……
我就摔了个狗啃泥。
崔叔闻趴在我背上大口喘着气:“怀真——有没有伤着?”
我浑身一酥,恨不能扑到他怀里去。
有两只手把我扶了起来。我抬头就看到何昭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
他把我扶正了,又伸手扶了崔叔闻一把,才抱拳说:“属下救驾来迟,让王爷受惊了!”
有个人走到何昭跟前,把一个用手帕包着的黑乎乎的物事交到何昭手里。
我很想说,那个不明飞行物没吓着我,可你吓着我了!你们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呀?居然连点声响预兆都没有!
这么说……这么说刚才我和崔叔闻说的话……
他们也全都听到了吧?
天啊啊——下个雷劈死我吧,不然在地上开个缝让我钻进去也行……
偏偏何昭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快崩溃了,只管拿着那个东西凑到我带来的那只灯笼前面去,嘴里说着:“奇怪,这不是兵器……”
崔叔闻站在一边拍着他身上的灰土,礼貌地问:“何统领,请问可否给我瞧瞧?”
我张口就想说“给他”,但是一想到刚才……我就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装做什么都没看见,胡乱拍着自己身上的灰。
还好何昭仔细看过一遍之后,就小心地把那东西放到了崔叔闻手里,自己转身去看我刚才一拳捶下去的第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这里怎么会有机括……”
我凑到崔叔闻身边,这才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的是一个黑色的,扁扁的长条形的东西——大约两寸长,一寸宽,半寸厚,隐约有一条斜线从一边的三分之一处横贯至另外一边反方向的三分之一处,表面漆得油亮,四个角都打磨得很圆滑,看上去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
崔叔闻拿着它掂了掂,小声说:“好像是沉香木做的……”他说着猛然抬头看何昭:“何统领,你刚才说它不是兵器?可是它为什么会朝着触动机括的人飞去呢?”
何昭走了一圈,突然回头:“或者这根本就不是用来伤人的……”
崔叔闻点点头,两只眼里闪着狡猾的光芒:“不错……一按下机括,它便自己飞出来……按下机括的人只要一转身,就能接到它了……”
我斜眼看他们:“如果只是为了自己藏东西,挖个洞藏起来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何昭说:“这就是那人的高明之处。原本是要藏起来的东西,可是这样一设计,误触这个机关的人就会以为这是用来偷袭盗贼的,反而就会被忽略掉。太聪明了……”
我正想附和一声,却看到崔叔闻抿着嘴,仿佛忍笑忍得很艰难。本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想到这样一问他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于是还是闭嘴。那边何昭问:“请问王爷是如何发现这个密室的?”
我看一眼表情颇为痛苦的崔叔闻:“误打误撞发现的。”
他大爷的,明明是崔叔闻这小子有目的有计划有预谋有步骤地引我来的……瞧他看着那个盒子乐成那样——
然而我不但不能揭发,还得继续包庇纵容他:“既然何统领你也看不出来这是何物,不如就让崔翰林好好研究一下。崔翰林博闻广记,见多识广,想必是能看出来的。”
我咬牙切齿地说着,看到崔叔闻朝我挤了挤眼睛,用嘴形说:多谢。
我拿起灯笼扭头走人:“这里也没啥好看的了,咱们走吧。”
出到外面,一阵凉风吹过,屋顶雷声隆隆,雨滴噼噼啪啪地打在瓦上,更有一滴滴的水从屋顶漏下。
下雨了。
我一跺脚:“不好!我屋里又该漏雨了!”
崔叔闻闷笑一声,何昭赶上前来:“王爷,今天下午您出去的时候,您寝室的屋顶已经修葺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不久有人送了几把伞来,我立刻抢过给每个侍卫发了一把,看那送伞的人只戴着一顶斗笠,于是又扔了一把给他。
最后我得意洋洋地撑开最后一把伞:“崔翰林,这伞只剩下一把了,咱们一起走吧。”
崔叔闻一脸认命地提着灯笼走到我身边:“多谢王爷。”
去的时候觉得走了很久,回来时却只觉走了几步便回到自己院子里了。进屋关门,才发觉自己右边肩膀已经湿了一半。叫人送水来洗澡换衣服,正打算睡觉,突然外面一阵敲门声。
开门一看,崔叔闻穿着小衣站在外面,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湿了:“贤弟,愚兄房里漏雨,可否另外找个房间让愚兄先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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