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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周玦突然感觉有一个人从仓库里冲了出来,速度极快。不过,他依稀感觉到那是一个女人,因为她的头发很长,那人一闪而过,他只看见了那个人背后的头发像黑色的纱巾一样飘在她的身后。周玦在后面喊了一句,但是那个女人眨眼间就消失在书架之间了。
周玦没能喊住那女人,还没等他缓过神,突然又听到身后传出唰唰的响声,像有人在飞快地翻书。他猛地转过身体,发现那间封闭、狭小的仓库不知道何时被人给打开了。周玦感觉不对劲,他觉得可能是有人来偷东西。于是他加快了步伐,整个空荡荡的图书馆里,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周围的书架幽暗地竖立在仓库的门口,周玦径直穿过,突然他感觉脚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因为走得太快直接向前冲了过去。出于本能,周玦马上用手扶着边上的书架。一用力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本书,而他则和书一起摔倒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从疼痛中回过神来,就感觉好几本书噼里啪啦地直接砸到了身上。他连忙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耳机也被他扯了下来,耳机里传来细微的音乐,像某种昆虫的叫声。他刚刚爬起来,就听到门口传来顾老的声音,问他出什么事了。他慌张地拍开身上的书,对着门口喊:“没事,有些书掉下来了,我放好就出来。”
顾老哦了一声。周玦快速地抓起地上的书,也不看标号就直接胡乱地塞回书架。当他捡起最后一本书想要塞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这本书怎么都塞不进去,完全没有位置给它,好像这是一本多出来的书一样。他用力地把书往里靠了靠,好不容易挤出了一条缝隙,但是根本不够塞这本书。这时,他又听到顾老的声音在门口喊道:“好了没?小周快出来帮忙啊!”
周玦看了一眼书,这是一本土黄色封面的书,皮子非常旧,都有些发霉了。但是质量不错,依然很牢固。他无奈把书搁在一个角落里,又看了一眼那书架底,发现没有任何能绊住他的东西。顾老的催促声又传来了,而且带着几分不耐烦。
周玦匆忙走出来,发现大家都在等他,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馆长帮周玦拍了拍身上的灰,说:“我们进了一批新书,小周和老赵你们两个帮顾老把馆里那些旧书给踢出来,然后把新书放上去。”
顾老嗯了一声,略有顾虑地问道:“那最后一排这次动不动?”
馆长摸了半晌脑瓜子,最后说:“得!踢了!那么多堆在那里又没人看,早就该踢了。”
顾老和老赵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周玦还没看出名堂,他们就动手干活儿了。
周玦此时还在想绊倒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总觉得那像一个女人的手,而且这只手上还有伤口,触感非常粗糙。但是几乎在绊倒周玦的瞬间,手就凭空消失了,就像那个一闪而过的女人一样。周玦属于那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所以他琢磨了半天,决定日后少往那边单独行走,说不定世界上真的有“书灵”这种东西存在。
在与大家一起动手抬箱子的时候,周玦偷偷地把那本黄色封面的书也一同扔进了箱子里。顾老用马克笔做上记号,马上就可以把旧书拿去卖了,而今天上午的事情基本就算做完了。当别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等吃饭时,周玦并没有空下来,他急急忙忙地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来到了离图书馆不远处的大学门口。
周玦其实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但是他主修的专业很偏门,是人文社会学系,说白了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民俗学。按照周玦自己的理解就是,当初报考新闻系没被录取,没想到反而进了一个他瞎填的系别。这让他有一种哭笑不得去撞墙的冲动,一是好歹没落二本,二是真的觉得这个专业没前途,还不如专科出来好找活儿……
他这次是来拿新学期的新课本和课程表的。没想到他居然又迟到了,老师、同学早就走了,教室也被锁了。他发泄地锤了一下门,整理好因为匆忙赶路而散乱的头发,准备离开,这时,突然从他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手里捏着一套书。他因为早上那一番怪异的经历显得有些神经过敏,于是连忙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一件灰衬衫的高个子,胸口那几颗扣子压根没有扣,露出一个当时很流行的藏传佛教中的除魔杵挂件(周玦自己也有一个,但是他怎么都戴不出那种不羁的感觉来)。这人穿的牛仔裤也是很时髦的,看样子不像是地摊货。他的头发稍微有些长,把眼睛遮掉了点儿,不过没有染发,否则还真以为是哪个小歌星来学校表演呢。
他连忙接过书道谢。男人夹着一根烟,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走廊上的挂钟,周玦点了点头,一脸的抱歉,道:“吆嗬,这不是陈哥吗?”
周玦知道的这男人是谁,他的名字叫陈昊。和周玦是一个大学的,但是人家是考古系硕士。他的年龄也就比周玦大那么几岁,不过这个人据说不好相处,过去还和社会上的人打过架,据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反正搞的学校乌烟瘴气,本来够被开除的了,不过貌似他家里有些门道,最后居然连个处分都没下来就摆平了。这让所有的人坚信了这小子的靠山绝对很牛,很可能是校长的直系亲属。虽然这个小子那么横,但是成绩好得惊人,真的可谓是牛逼哄哄的。整个学校的人都认识他,但是没人敢去惹他,当然也没人敢去和他套近乎。
周玦接过书,陈昊把烟头掐灭了,没有搭理他,瞅了他两眼就离开了。周玦松了一口气,心想怎么是他给自己留书,过去也没什么交情啊。周玦看着陈昊的背影,抽动了几下鼻子,随便翻了几页书,再一看课程表,他就明白了:原来这次代课不是别人,就是这个疑似流氓分子。不过,大学里讲课的不该都是博士级别的吗,怎么让一个硕士生来讲课了?周玦突然想到什么事,自言自语:“不会吧……难道说这小子去年的申博考核通过了?”他暗自骂了句脏话,他娘的!跳级也不可能跳的那么夸张,真的是吃书的怪物?周玦连忙收好书本,准备回图书馆。
这时,那个陈昊居然又折了回来。他手里又拿了一大摞书,不过够狠的是他居然又是单手托着走了过来。周玦头一次觉得其实这小子说不定还真的是一打架好手,因为手够大啊……
周玦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对那种即将发生的麻烦和额外的劳动有着天生的敏锐。周玦的母亲曾经说过,这小子精的和猴子似得。不过,他的父亲很快就为他澄清了一个事实,他父亲冷笑一声:“屁,他比猴子可精多了。”于是他父母总结出来:这小子是一个人物。
周玦知道他折回来是找自己有事,连忙对陈昊道谢说:“陈哥啊!我急着去打工,先走一步,谢谢你给我留书了。”说完挥了下手就准备往回跑。可是陈昊三步并作两步走,赶了上来,一把拉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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