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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刘瑕说,她有种牙痒的感觉,“驾驶座上那个不会是我想的东西吧——”
“……靠!”凑近看过以后,她难得地爆了粗口,“你就这样一路开过来的?”
连景云也好奇地走近几步,但依然体贴地绕开沈钦的方向,给他足够空间,“哇靠,这是假人吗?这是假人啊!那你怎么从蛇山那边一路开来的?”
沈钦保持沉默,连景云的兴奋劲儿略有收敛,他给刘瑕递个眼色,刘瑕叹口气。
“你怎么从蛇山开来的?”
“无人驾驶。”电子音立刻献宝地回答,“怎么样,酷不酷?奔驰最新出的E系有遥控泊车功能,其实就是遥控驾驶的雏形,只是做了限速,当然摄像头的数量也不够,缺乏软件支持,不过这个功能,老车型的智能芯片也可以支持,只是要做个升级——”
“……但这合法吗?”刘瑕忍住伸手扶额的冲动,打断沈钦的倾诉。
沈钦和连景云同时对她怒目相视——如果你把沈钦从鼻子里哼出的那一声翻译成表情的话,基本也就等于是怒目相视了。刘瑕不管他们男人对于玩车的爱好,“你刚有看到招牌吗,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吗?”
“……”
“你这是把罪证送到执法机关门口啊,沈先生,”刘瑕说,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可怜比卡丘】*,“你有没想过,要是一会有人经过停车场,看到车里有人,好奇过来问情况的话该——”
沈钦伸出手,点了一个键,‘嗤’一声锐响,驾驶座上的假人顿时瘪了下去,帽子衣服跌成一团,站在车外看去,丝毫没有破绽。
连景云‘哗’了一声,啪啪鼓掌,刘瑕手机一震:*\(^ω^\)*
……刘瑕深吸一口气,玩我是吧?
“好了好了,都进去吧。”连景云闹够了,适时缓颊,刘瑕对沈钦做个手势,三人一起走向办公楼,气氛渐趋平和……
“刚那充气娃娃的确逼真,”确认沈钦已经放松警惕之后,她闲闲开口,“平时都用来干嘛的?”
连景云又开始剧烈咳嗽,沈钦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滑倒,出于本能,刘瑕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帮他稳住电脑。
两人距离拉得极近,又都还在应激反应中,沈钦甚至没有来得及惊慌,双眼透过眼镜,和刘瑕对个正着——虽然戴着口罩,但他急于争辩的心情,已透过眼周微表情生动表现。
刘瑕忍不住笑了——这和她所有那些职业性笑容不一样,这是一种极为陌生的笑,在她记忆里甚至找不到对比,笑意泡泡从她肚子里直往上冒,她忘记了去考虑沈钦能不能承受这么近的接触,还有这种近似嘲笑的笑声——她真的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沈钦的双眼瞪得更大,随后,他绷紧的肩膀慢慢松弛下来,眉毛也不再高挑,他的眼睛从圆瞪变为狭长,又成了两弯月牙,虽然带着口罩,但还是能轻易分辨得出来,他也笑了。
连景云回望这一幕,不禁若有所思。
#
虽然是市局重点案件,但没有人在办公区门口恭迎大驾,当然也没有‘久仰久仰,这一次就麻烦你了’,经过刘瑕事前的嘱咐,技术科早已为沈钦的到来做好准备——办公室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台灯与几排电脑的莹莹微光,青春痘和技术科的一名骨干干警在不远处候着,算是做个见证:这个案子太过重要,在连景云力争之下,省去了背景调查这一步,张局出面特邀沈钦以专家身份过来顾问破案,他当然可以使用内网电脑,不过,他要求太特殊,局里也怕瓜田李下,有人看着对彼此都好。
还好,虽然是陌生环境,但沈钦今天的表现很不错,走进办公区的一路上,虽然引来不少好奇眼神,环境也很明亮,但他的脚步一直很稳定,现在,黑暗似乎给他带来更强的安全感,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如鱼得水,把网线接上自己的私家电脑之后,拉开椅子一坐,运指如飞,机关枪一样的击键声中,监控画面闪得让人眼花缭乱。
五分钟后,第一名目击证人的身份出来了,刘瑕只能勉强辨别出沈钦的步骤,分析人脸,从监控录像中定位到他的出入站口,再从全市的天网系统中定点、定时追寻出步行足迹,找到小区……然后进入居委会提交备案的数据库里定位到具体信息,每一步都完成得奇快无比,两名见证人眼都直了。
“用的是软件自动追踪啊?”刘瑕听到他们轻声议论,“咱们要有这样的软件,那还用熬夜看监控啊……”
一小时后,八名目击证人全部找到,连景云早已出去协调联系了,头几个目击证人的身份已经得到确定,沈钦干净利索的合上电脑,拔掉网线,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不像每次极客力发作后的心满意足,演一小时戏,对他来说似乎的确是高强度运动。
刘瑕由衷说,“辛苦了——我送你出去?”
沈钦依然不敢直视她,盯着电脑摇了摇头,在青春痘面前,他似乎也害羞起来,没用发声软件,还是Q.Q说话,*我想和你一起去会议室……【楚楚可怜】*
其实,如果从他‘保护刘刘远离危险’的出发点来看的话,沈钦没必要这么关切地铁案的,毕竟这案子可没有什么危险的黑恶势力牵涉其中,刘瑕忍住研究他表情的冲动,“好,你稍等。”
数分钟后,会议室有一角灯光被调暗,沈钦抱着电脑坐在那里,就像是被罚面壁的小学生。所有人都抑制着自己强烈的好奇心,故意不去看他。
“继续来说吕萍,”张组长显然不适应这种奇诡的办案氛围,他重咳一声,“刘老师,我们刚才对她做了重点审讯,目前还没有什么突破——你要不要看看录像?”
“她一直都在哭吧?”刘瑕瞟了监视器一眼,三个审讯室里的家属都在吃饭:吕萍边吃边哭,肖良才满不在乎,肖建波则显然心事重重,盒饭只吃了几口就推到一边,正抱着头想事。
“怎么推出来的?”连景云问,“确实一直在哭,询问的兄弟也拿她没招了,主要也没有什么决定性证据——她一直在反复叙述过去这一年里家里有多倒霉,别的怎么问都说不出一二三四,说实话,不是你说,我确实看不出什么嫌疑。”
“正常,上一回问到警戒区域的时候,她就是靠眼泪和诉苦转移了注意力,”刘瑕说,“这一招就成她的救生圈了,不离开公安局,她不敢停下来。这是她的潜意识反应,现在她处于自我催眠的状态,所有的回答都很真诚,你拿测谎仪都未必测得出不对——这种人其实往往是最好的说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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