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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恪觉得自己开始生病了。
一向高高在上不染风尘的他,开始不自觉的暗中观察起少女的行踪。
他开始留意起周围人口中关于她的八卦消息,她的一颦一笑,在学校食堂吃的什么,几点来学校,又几点回家,每天跟谁接触,说了什么话。
他不得不承认,蒋烟婉……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
她极度自律,做事情有自己一套方法论,读过的书和经历过的故事,身藏的秘密要比他想象中多的多,越了解她,越觉得她像一个深海旋涡,令人琢磨不透,令每一个接触过她的人都不自觉心中生畏。
她在沉家后院搭起了一个花篷,里面养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花鸟鱼虫,有七成他都叫不出名字。
大概是这些动植物需要她照看的原因,女管家每天都会开车来接送她。
就连周末,她的生活也跟周一到周五一样规律,六点起床,跑步运动一小时,刷牙洗漱,照顾她的花花草草,然后七点半准时坐车去上学,下午四点半准时回家。
来了学校,她也基本不去听课。因为听课对于她来说,实属浪费时间。课上老师所教授的知识,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便每日泡在图书馆,学习更高深广阔的知识。
后来他也干脆不去上课了,平日悄悄地绕到她背后,坐进离她很远又能暗中观察到她的角落里去。
而她永远是大大方方的,时不时像轻巧的燕子掠过湖水般,激起他的心湖一圈圈涟漪。
她不会跟他说话,但有时候吃完午饭再回到座位时,他却突然现她主动搬到离他座位不远处,毫不避讳的与他正面相对。
临着窗户,午后的阳光射到她白皙的脸上,使她的两颊印染上了一层红润;她手中拿笔的手托着腮,眼眶里,黑亮的眸子缓慢游动着,丰满的下巴微微上翘——她正在思考着什么。
少年坐在她对面,偶尔抬起眼看到这幅情形,便像中了蛊一般,心中不自觉的紧张窘迫起来,再也看不进书去了。
《永绥厅志·卷六》有云,“苗疆有蛊,蛊术害人。蛊术只在女子中相传,学成后谓之草鬼婆。草鬼婆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红绿青黄条纹;其家中没有任何蛛网蚁穴,每天要放置一盆水在堂屋中间,趁无人之际将其所放蛊虫吐入盆中食水;其能在山里作法,或放竹篙在云为龙舞,或放斗篷在天作鸟飞,被杀之后,剖开其腹部必定有蛊虫在里面……”
见到她会心慌的症状越严重,他便越怀疑她是否真的像老巫师说的那般是个会使巫术的草鬼婆。
他开始找来各种各样有关苗疆传统文化的书认真研究起来。
到最后,什么祝由十3科与八门赶尸术,洞女与十二苗蛊,他甚至比本地人还了解,却始终没能证实的了她会使反科学的巫术。
然而,这些有关苗疆的传说倒是后来给他带来了深远影响。
直到他成年后,他的博士论文,做的还是传说中制作十二种巫蛊之子“中害神”常用材料苗疆灰蛾的信因素通路分析以及其对人体的神经毒性研究,令他在学术界名声大噪的十篇nature,内容也全都是在探究苗疆蛊术的药物化学解释……
花了这么多功夫,他潜意识里,一定是想着了解她,看透她,打败她,摆脱她给他种的某种“蛊”的,但之后,他不仅没能自救,反而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自拔……
*
蒋烟婉逐渐成为了他社交方程中唯一的变数。
他往日的生活像一栋大厦,一砖一瓦,严谨,准确,不容一丝差错。
可自从她出现,就仿佛有恐怖分子在他建起的大厦墙体里埋上了包火药,引线点燃了,随时有摧毁一切的风险,令他倍感威胁。
她一出现他就会心慌,她要是跟他说上句话,他这一整天都会因揣测她又在搞什么阴谋因而学不进去习。
沉恪觉得自己这一定是讨厌极了蒋烟婉才会这样。
他有什么理由喜欢她呢?她赖在他家里,处处被他的奶奶和他的下人们保护着,夺走了他的第一,他的光环,在他擅长的领域把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是的,他讨厌她,很讨厌。
于是有一阵,沉恪很想躲着她走。 但她在学校里几乎成了大家下课就在聊的风云人物,他走到哪里都会听到有人讨论今天又有哪位公子哥鼓起勇气向她表白被羞辱了一顿,又有那几个哥们因为她反目成仇在操场打了架。
幸好他的室友王岐伯跟他一样不喜欢蒋烟婉。
王岐伯家跟沉恪家是世交,他父亲是西京的教育厅厅长,母亲在T大里做财务老师,人生的英俊周正,很有领导气质,社交圈子也很广,交往过很多漂亮的女朋友。
沉恪向来孤僻,不爱与任何人来往,跟他更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很少主动跟他说话。但王岐伯倒是很喜欢与人联络,尽管每次都会遭到沉恪的严肃拒绝,他还是时常会撺掇沉恪抽烟,也乐此不疲的试图邀请他一起去参加富二代的“选妃派对”。
有天晚上王岐伯在寝室一边叼着烟,一边看着p1ayboy杂志上丰乳肥臀的赤裸女郎,漫不经心地说:
“女人活成蒋烟婉这样就没意思了。虽然外表很具有迷惑性,但实际上太聪明,太危险,一点都不听话可爱。不过,她倒是很让人有把她关起来折辱的欲望。怎么样,你想不想看看她在众人面前被人羞辱的样子?”
这话说的让沉恪不太舒服,他自诩是位正义的男士,至少奶奶从小教育他女男是平等的,男士要尊重女士,他觉得倒不应该因为蒋烟婉是女人,而他们是男人就随意定义她看轻她。
不过,因着心中一丝蠢蠢欲动的邪念,在针对蒋烟婉这点上,他们倒还是达成了共识,沉恪没有严肃阻止他,只冷声道:
“不要犯法。不要真的伤害她。”
“放心,只是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王岐伯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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