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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金鲤 阿奴 灵性（第1页）

鹿门天香郡。

有一处远离闹市的独僻小院，如若不是挂有“刺史府”牌匾，任谁都不会把一座既无华丽装饰也无兵甲守卫的庭院当作是一州刺史的府邸，就是一些相对富裕人家的门面都比刺史府豪华气派太多，若门口再没有一两个凶神恶煞的恶仆恶奴充当门神震一震周围魑魅魍魉就更说不过去。

可偏偏鹿门刺史府就是如此独树一帜，只此一家。

一是因为当家主事的刺史大人“人间蒸发”，颇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味道。

二是因为卖狗肉的二把手别驾大人陆公学是个恬淡性子，喜静不喜闹。

两两结合，这样的刺史府应运而生。

读书人嘛，埋首案牍经，寄情山水间，可以理解。

这不，平白无故的又给下辖的百姓丢去了一个大瓜，每逢说书先生的开场白，总要先咬上那么一口，以示尊重，无形之中，麒麟将又蒙上了一层面纱，多了几分神秘感。再由民间口口相传，越传越神，说是天星下凡，清心寡欲，不染尘埃，说书的再大肆渲染一番，怎么玄乎怎么来，不是神也成仙了。

至于俨然犹如是一座鹿门“小朝廷”的各方为何没有出言澄清各种传言？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出于多方面特别考虑？

不得而知！

作为刺史佐官之一的陆公学是不愿说的其中之一，他乐得如此，上场厮杀不是他的强项，做个“刀笔吏”却是舍我其谁，背后借风造势，让刺史大人民心所向，成为不二臂助，不也与有荣焉，如有可能，他也想做那扶龙之臣，位列三公，光耀门楣。

府中布置清静雅致，东南角有一座小楼，藏书万卷——听风，楼外有池塘——煮雨，池中有金鲤十四尾，蹲在池塘边的陆公学撒下一把饵料，引来金鲤竞相嬉戏，看着池中之景，他不免兴起：“我陆公学是否是其中一尾，是否有望一跃龙门？”

将余下饵料投喂，他便回返书房，独自坐于桌案前，四下无事，眯眼假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绪飘远。

而今过而立之年，进一步便能执掌一方，可庙堂大势如汹汹洪流，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不能去赌，远离朝堂漩涡不被裹挟其中，方为上策，隔岸观火明智之举，背靠大树乘凉，得到的果实虽然不多，但也受不着风吹日晒雨打，树不倒就可安身立命…思至此，陆公学突然睁开眼，敲击桌案的右手也在同一时间紧握成拳，再长长呼出一口气后，起身来到书房外，仰望天空，静静而立，不多时，下人领着一人匆匆而来。

来人便是奉命连夜马不停蹄将军情传回刺史府的马小快。

陆公学先挥退下人，疑惑间，还未待他先开口，马小快已率先说道：

“平阳都尉府马小快，见过陆别驾，边境紧急军情，魏将军特命末将快马回禀刺史府，请大将军定夺。”随后将书写军情的信笺双手递上。

陆公学大惊，接过信笺，好不容易压下心中波澜这才道：“好，马校尉辛苦，我马上告知大人。”

转身快步回到书房，将信笺拆阅，而后将内容精简重新写于一张小纸条上，再回到屋檐下，檐下挂有一小巧铜铃，摇晃铜铃，其音悠扬清脆，不多时，如箭矢般的一道黑点从高空急坠而下，转眼间落在两人近前。

马小快届时正好与它四目相对，饶是身在军伍多年，见惯了血雨腥风，也不禁让他目睹其容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听说这是大将军偶然得来的异种，神异非凡，以往从未亲见，今日得窥庐山真面目，这鬼东西！长的怪不说，还丑。

它是军中最好的“斥候”，没有之一，常年于鹿门上空巡狩，归属静心斋两房之一的净水鹰房，专门截获来往飞鸽传书，有“青空元帅”之称，天空就是它的主场，传闻它能日行万里，速度奇快无比，因外形似鹰，面如人脸，声如鬼诉，故而得名——鬼脸猫鹰。

万物皆有灵。

它好似察觉到马小快惊诧表现中的言外之意，振翅而起，绕着他盘旋游弋…

马小快一时间不知所措，不敢打更不敢骂。

幸好陆公学适时出声解了围，“阿奴，别闹，快回来，你有大事要办。”

不情不愿应声而返，别驾大人像个家中长辈一般伸出手在它“额头”轻轻点了点，笑道：“你呀你，马校尉肯定是惊叹你长的好看呢。”继而把重新写好的军情放入它脚上所缚的“信筒”之中，打趣道：“又可以去见将军了，是不是很开心？”

它突然抬起双翅遮掩“面容”，如闺中女子出阁般娇羞不已，不知是为那句‘马校尉惊叹你好看呢’还是可以再次见到那个人而难为情。

这次学聪明了的马小快不再流露表面，只敢在心中暗叹：

这鬼东西成精了吧！

“去吧。”陆公学抬手指向空中。

倏忽之间，它再次振翅而起，直入云霄，消失不见。

回过头，发现前来充当传信兵的马小快扎根不动，有怪？难不成想留下来吃个便饭？遂问道：

“马校尉，可是还有事？”

马小快尴尬笑道：“没事，别驾大人，刺史府风景好，我观赏一二。”

“哦？什么时候马校尉有了如此闲情雅致？，这可不像你啊，是不是又在军中犯事，被魏将军抓住了小尾巴，要吃板子，所以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如果能见到大人，那就可免去无妄之灾。”陆公学紧盯着他，一双眼睛好像能直指人心。

马小快悻悻然，“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眼睛，是出了点事，魏将军赏了我三十板子。”

陆公学笑道：“难怪，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大人极少会来刺史府，今日你怕是见不到了，况且就算是见到了大人，他恐怕也不能徇私，说说看，犯了什么，我帮你出出主意？”

马小快恨恨道：“还不是那要死不死的武定军，三千人突然出现在边境上，末将和张代校尉两人同都尉没有第一时间获悉，落了个玩忽职守的罪名。真不是我三人懈怠，疏于军务，巡边斥候都是照常例巡查边境，是那罗素钻了空子。”

听闻后，陆公学无奈道：“这我可真帮不了你，边军防务一应事宜大人全权授予八位将军，我无权过问，实在爱莫能助，静心斋…”

说到这里，他恍然道：“你躲的恐怕不止魏将军的板子吧。”

马小快黯然点点头。

陆公学宽慰道：“静心斋也是遵令依法行事，不是任凭个人喜好为所欲为，平阳都尉府过是有，但并无铸成大错，你也不用太过忧心。”

毕竟是大将军的“近臣”，陆公学的话还是让马小快不大不小吃了个定心丸，是福不是祸，是祸都不过，赖在刺史府也不是个事，他拱手道：“多谢陆别驾，那马小快就不搅扰您的清静了，末将告辞。”

今日亲自送客的别驾大人站在府门前，目送着一骑远去，而后抬头看了看那三个鎏金大字，莫名的心情大好。